近日來,坊間關於世子紀淩雲欺壓城中富商、巧取豪奪,拐賣人口,與民爭利的流言甚囂塵上,這些不堪入耳的傳聞如同長了翅膀般,一路傳進了紀無涯的耳朵裡。
傳言說得有鼻子有眼,什麼強占商鋪、勒索錢財,甚至還有逼死人命的駭人說法。
紀無涯原本就對二兒子的心性與辦事方法頗有微詞,如今聽到這些傳言,更是無端地對紀淩雲生出了幾分不滿和懷疑。
他越想越氣,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派人將紀淩雲叫到書房,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麵對父親的責難,紀淩雲既震驚又委屈。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哽咽地為自己喊冤:“父親明鑒!這些傳言純屬子虛烏有,孩兒從未做過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見父親仍是一臉怒容,紀淩雲咬了咬牙,挺直腰杆道:“若父親不信,孩兒願與那些造謠之人當麵對質,還請父親召集相關人等,是非曲直,一辯便知!”
紀無涯定定地望著兒子的臉,半晌沒有說話,他隻覺得心累。
以他對這個兒子的了解,隻要他真查下去,最終會牽扯出來的,不是大兒子就是小兒子。
唔~小兒子還在前線,暫時遠離了紛爭,那目標肯定就是大兒子了?
他從小就教育他們,兄友弟恭,以免禍起蕭牆,結果兒子們漸漸長大了,翅膀硬了,滿腹心眼子都用在跟手足拚個你死我活上了?
想學西北王的那些不孝子?可他還尚算康健,離死遠著呢!
紀無涯很生氣,也很無奈,他不想跟這個一心隻想一家獨大,恨不得搞死其他兄弟的蠢貨多說什麼,揮揮手讓紀淩雲先退出去。
忍了又忍,他才摔了茶盞:“查,給我好好查,看看他葫蘆裡想賣什麼藥!”非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陰謀詭計,怎麼勸也沒用,那就讓他這個當爹的,好好再教教兒子做人!
林泳思打著嗬欠送走了王府來的暗衛,一臉輕鬆地拍拍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塵,滿意地回去睡覺去了。
嗬嗬,紀淩雲啊紀淩雲,你小心,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好好受著吧!
王府暗衛提走了唐禮朗和黃逡,林泳思心裡的大石落地,這兩個燙手的山芋到了最合適的人手上,他樂得輕鬆。
林泳思心裡清楚,紀無涯如果想把事情鬨大,肯定會叫自己去查,既然派人提走了唐禮朗和黃逡,那定然是想要私下裡處理,卻又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仿佛已經能看到紀無涯知道真相後,紀淩雲百口莫辯的模樣,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叫你能,全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總以為能把彆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暗衛的地牢,可不像衙門口的大獄,進去了就由不得你開不開口了,能扛住不說實話的,那都是刑受得不夠。
無論是唐禮朗還是黃逡,都是細皮嫩肉的文官,養尊處優慣了,平時紮個刺都得齜牙咧嘴的,還想著能熬得住暗衛的黑手?
想都彆想,如果動作快,可能明天天一亮,這事就見分曉了。到時候到底是紀懷恩再次被趕走、徹底失寵,還是紀淩雲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心情很好地洗漱睡覺,等待好消息傳來,無論是哪個姓紀的倒黴,他都可以浮一大白。
但王府一直風平浪靜,無論是紀懷恩還是紀淩雲,都沒聽說受到王爺的申斥,還活蹦亂跳呢。
等來等去,林泳思等來了一道命令:中山王任命他為送親使團的一把手,負責與崇王方麵接洽事宜。
林泳思接到這個任命時,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送親雖說是個體麵的差事,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中山王突然把這麼個任務交給他,背後會不會有什麼彆的深意?
他思來想去,覺得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中山王向來心思深沉,不會平白無故給他安排這麼個差事。
不過不管王爺怎麼想,能讓他暫時出去透口氣,他是願意的,不然老得提防著紀淩雲又挖坑給他跳,也是心累。
李聞溪被叫到他辦公室時,還以為是紀家那兩兄弟終於鬨起來了,她興衝衝地準備前來吃瓜。
薛叢理管著大牢,裡麵兩個人犯被帶走,是瞞不過他的,他知道了,豈會不告訴自己。
李聞溪原想著,這件事的本質,就是紀淩雲千方百計想要算計紀懷恩,拚命想要鬨出動靜來,現在被王爺接管,涉及家醜,隻要紀無涯查出來,定不會輕饒了他。
哪承想卻是林泳思想讓她也跟著一起,送紀羨魚出嫁。
崇王的地盤離此可不近,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出遠門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李聞溪有些不情願。
“聞溪可知,此時能遠離淮安,於你於我,都是好事才對。”
林泳思目光深沉地看著李聞溪,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紀家這兩兄弟的爭鬥,如今已是暗流湧動,稍有不慎便會波及旁人。你留在此處,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屆時怕是討不到好。”
李聞溪皺了皺眉頭,心中雖有幾分不情願,卻也明白林泳思所言非虛。紀家的水太深,她一個重重秘密加身的人,本就不該輕易涉足。
“可這送親之事,本也輪不到你我。”李聞溪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比他們更合適的人選不是沒有,林泳思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比不得老油條圓滑事故。
林泳思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能親眼看到紀羨魚的下場,我求之不得。你機靈聰慧,遇到事情也能隨機應變,這送親隊伍裡,總得有個能讓我放心的人在,你便是最好的人選。”
李聞溪聽了,心中雖還有幾分猶豫,卻也知道這已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她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下官遵命。隻是這一路,怕是要吃不少苦頭了。”
林泳思安慰道:“吃苦是難免的,但這也是一次難得的經曆。試問像咱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又有幾次機會,能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
李聞溪聞言,不禁笑了:“那下官就多謝大人成全了。隻是不知,護衛隊是由誰帶領的?”
林泳思是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這一路山高水長,有些地方窮山惡水,肯定有匪患,必是要帶些兵甲隨行的。
“是淮安衛所的宋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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