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問得薑露一頭霧水。
你家的瓶子問我定價嗎?
我若是說兩文三文,你也要聽?
“這瓶子工藝比我常買的那個好,也稍微大些,形狀也頗有些趣味,若是我買,我願意出三十,便是當個花瓶也合適。”
“三、三十文嗎?”柳琳下意識朝著薑露靠近了兩步:“當真能售賣三十文?不是奇形怪狀上不了台麵?”
“不是。”薑露回答得很簡單,卻讓柳琳眼中一熱。
但她在下一刻立刻抹去眼淚:“謝謝嫂嫂,你說這句話我覺得特彆有分量,這位嫂嫂若是喜歡,日後我這瓶子隻售你五文如何?”
五文???
這價格要是讓孩子家裡人知道了,不得找上門來罵她啊。
“這,你應該做不了主吧,還是你家大人跟我談吧,不然回頭要說我誆你個小孩,沒道義了。”
“不能告訴我家裡人,這位嫂嫂……”
“你可以叫我裘娘子。”薑露讓她莫要著急慢慢說。
“我家裡,隻有我和我姐姐了,爹娘之前去山上時候遇到了山匪沒了,之後我們跟著伯娘一起過活,
姐姐和我相依為命,但是今年被伯娘放出風聲說要相看人家了,我姐姐也才十四,我希望她晚兩年再去彆人家,
可伯娘說有本事給她五兩銀子,她就晚兩年再提,我想攢錢,我學手藝,可我做的東西都是被我伯娘拿去賣錢,卻胡亂記賬,攢了一年多隻有七十幾文……
多問兩句就要說我們沒良心,嗐不提了我不該先說這些的倒像是要用苦身世威逼裘娘子,我是想自己開個窯,偷偷做這些,裘娘子,您要是看得上這東西我保證之後都給你提供,五文一個絕不講價。”
泥,是她不久前發現的,還沒人去挖掘。
她偷偷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
柴火也漫山遍野都是,炭她也會燒。
一切一切的流程都隻差一口窯。
現在行情不怎麼樣,家裡也隻賣得動粗瓷,所以她得空能燒幾個瓶子,說自己就是圖好玩,伯伯是不會阻攔自己的,甚至有意教授自己一點。
隻是不要被伯娘瞧見。
這樣的瓶子她其實還有三四十個。
遇到這個機會她想抓住,因此連家裡的慘事都被提及。
柳琳覺得自己有點卑劣。
薑露沒回答,不是看不上也不是嫌棄價格貴。
而是這個瓶子怎麼看都不是殘次品。
這孩子賣給自己五文錢,後續真的不會有麻煩嗎?
柳琳沒聽到回答,想起薑露剛才提醒過要跟大人談,以為這樁自薦的買賣是成不了了。
她還得想法子遮掩,讓薑露不要對她家裡伯伯伯娘提及此事。
否則,彆說繼續拖延姐姐出嫁的時間,反而會連累姐姐一起挨罰受罪。
就在這時,薑露終於是想好了:“那你我寫個條子,摁個手印吧,若是騙我,我也有個條子能辯駁一二。”
柳琳猛地抬頭,眼裡淚花就要蹦出來了。
薑露卻沒再說什麼,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時間就朝著上次那個爺爺和彆人見麵的院子去。
半個時辰後,薑露回到家,默默的放下籃子,默默洗手,默默發呆。
謝小萍和阿香還以為薑露是因為自家男人沒回來所以出現這個狀態的,其實隻有薑露自己知道,她在那個院子外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