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還是張玄在眾人那充滿了尷尬與敬畏的目光中走到了那座巨大的修身爐前。
他依舊是,伸出了那根,仿佛能解決世間一切難題的神之指。
指尖之上,一個無比複雜,無比玄奧,充滿了大道神韻的金色的封字印記緩緩浮現。
他將那個印記輕輕地按在了修身爐的核心之上。
“嗡——”
整個巨塔,發出一聲仿佛不堪重負的悲鳴。
隨即。
在所有人那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那座由無數奇異合金打造,高聳入雲,堅不可摧的巨大高塔,就如同被陽光照射的沙堡一般,從最頂端開始,無聲無息地,一寸一寸地,崩解,風化,化作了漫天的,無害的,晶瑩的塵埃。
而那股積攢在其中,足以毀滅方圓百裡的恐怖怨念與毒素,也在那個金色的封字印記之下,被徹底地,淨化,消弭於無形。
一代煉器宗師,馬仙洪,畢生的心血與驕傲,就,煙消雲散。
而他本人隻是那麼麻木地,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臉上沒有絲毫的心疼,沒有絲毫的憤怒,沒有絲毫的感覺。
仿佛,那被毀去的,隻是一個與他毫不相乾的普通的玩具。
整個地下大廳陷入了一片比死亡還要深沉的絕對的死寂。
所有人的大腦都還停留在那片神聖的白光之中無法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隻是一瞬間。
“咕咚。”
張楚嵐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嚨乾澀得仿佛被撒哈拉的沙漠,給狠狠地摩擦了一萬遍。
他第一個從那無儘的深入靈魂的震撼之中找回了一絲屬於自己的意識。
他看著那個依舊雲淡風輕,仿佛剛才隻是隨手彈飛了一粒灰塵的張玄。
又看了看那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徹底變成了一具破敗人偶的馬仙洪。
隻感覺,自己的雙腿,軟得,跟煮爛的麵條一樣,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噗通一聲,他一屁股癱坐在了冰冷的金屬地板上。
“結……結束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仿佛根本不屬於自己。
他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
他不知道。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拒絕處理任何,關於剛才那一秒鐘的任何信息。
他隻知道,自己如果在那片,神聖到足以淨化一切,也足以毀滅一切的白光之中再多停留哪怕零點零一秒。
自己的靈魂,自己的意識,自己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會被那道光給徹底地同化、蒸發。
“這……這他媽的……還是人嗎?”
張楚嵐的腦海中,翻來覆去,顛三倒四,隻剩下了這一個充滿了無儘恐懼與高山仰止般敬畏的念頭。
“師……師伯……”
王也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如同剛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死人。
他顫抖地伸出手,扶著旁邊冰冷的金屬牆壁才勉強讓自己那因為極度恐懼而發軟的雙腿,沒有當場跪下去。
他體內的風後奇門在剛才那股無上神威爆發的瞬間。
甚至連一個最基本的運轉念頭都無法生出就被那股來自更高維度的,絕對的法則之力,給徹底地,鎮壓、凝固。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無法逾越的碾壓。
如果說,之前的張玄在他眼中,還是一位可以仰望,可以學習,可以追趕的,道門前輩,是一位站在雲端之上的天。
那麼,剛才那個選擇了全力出手的張玄,在他眼中,就是創造了天的那個,至高無上的唯一的道。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