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皇宮北側的城牆上,獨孤威瀚時常獨自佇立。
他望著舊址上拔地而起的恢宏建築群,想起數月前這裡還是父親處理公務的書房,窗台上還擺著他親手栽種的仙人掌。
如今仙人掌已被移栽到新城主府的後園,而這裡卻成了皇權的象征。
風掠過威瀚腰間的家族令牌,這令牌滴入他的精血後,就成了他的身份象征,令牌背麵自動顯示,“獨孤城城主”幾個字。
遠處東城,被戲稱為凡城,傳來喧鬨聲——那是新開的茶鋪在吆喝,是貨郎的撥浪鼓在響,是孩童追逐時的笑鬨。
威瀚忽然明白,這皇宮的變遷,何止是一座建築的興衰,更是一個家族從宗門向皇朝蛻變的縮影,是凡人與修士在這片土地上共同書寫的新篇章。
這座嶄新的皇宮,脫胎於往昔的獨孤城城主府,曆經一載有餘的擴建修繕,終於在立國大典前夕展露真容。
昔日的城主府本就占據獨孤城風水最佳之處——背倚“望嶽峰”,麵朝“映心湖”,三脈靈泉自後山蜿蜒而下,在府內彙成九曲流觴池,乃是天然的聚靈寶地。
此次擴建並未破壞原有格局,反而以“天圓地方”為理念,在東西兩側各增建三重宮闕,又於正北方向築起高達三十丈的“承天門”,門樓上鑲嵌的“龍禦九天”浮雕,由靈波海千年玄龜甲片與軒轅山赤金箔片交錯拚成,日光下可見金芒流轉,夜空中則有星輝彙聚成北鬥圖案。
而新的城主府,則選址於西城的“棲雲坡”,這座城主府是城主獨孤威瀚親手設計。
此處雖無主峰靈脈加持,卻因毗鄰凡城,能聞見市井煙火之聲。
府邸以“青磚灰瓦、木構飛簷”的凡人風格為主,正門高懸“仁政堂”匾額,乃威瀚親手所書,筆鋒中暗含“仁”道道則——每當威瀚在此處理政務時,匾額便會泛起淡淡金光,替他過濾掉修仙者的倨傲之氣,更易傾聽凡人訴求。
府內最特彆之處,是後園的“知味軒”——此處並非修煉場所,而是專供威瀚與仆從、凡人官員同桌用餐的地方。
軒中擺著十二張圓桌,桌麵皆用凡城常見的梨木製成,牆角立著青銅炊具,窗台上還擺著仆人老周從鄉下帶來的陶罐醃菜。
威瀚入住城主府那日,特意謝絕了家族安排的儀仗隊。
他隻帶著仆人老周,坐著一輛由凡人馬拉的青篷車,從側門悄然入城。
府中仆從早已得知這位新主人的脾性,並未列隊迎接,而是各自忙著手中活計——有人在掃落葉,有人在喂錦鯉,還有個小丫頭正踮腳夠牆上的風箏。
威瀚下車時,恰好看見老周正幫門房老漢修理漏風的窗紙,二人有說有笑,仿佛不是主仆,而是鄰家叔侄。
“少爺,您看這後園的梅樹,”老周領著威瀚穿過遊廊,
“是從凡城百姓家移栽來的。那家人說,這樹年年開五瓣花,是吉祥兆頭。咱們把它種在‘知味軒’旁邊,等冬天下雪了,您就著梅花雪水烹茶,可比靈泉泡的茶更有滋味。”
威瀚伸手撫過梅樹枝乾,觸感粗糙卻帶著人間煙火氣。
他忽然想起父親將來坐在承運殿龍椅上,周身縈繞著威嚴的霸氣,卻也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而此刻身處這看似普通的城主府,他卻能聽見牆外孩童的嬉鬨聲,能聞到廚房裡飄來的飯菜香,能看見老周眼角的皺紋裡盛著的笑意——這或許不是最華貴的居所,卻是最能讓他貼近“人心”的地方。
入夜後,威瀚登上府內“望凡樓”。
極目遠眺,可見凡城燈火如繁星落地,與修仙者聚居的仙城形成鮮明對比。
仙城方向,靈玉盞的光芒冷冽如霜,而凡城這邊,油燈火把的光暈溫暖柔和,偶爾還能聽見夜市傳來的叫賣聲。
他摸了摸腰間的家族令牌,令牌表麵竟隱約映出凡城街巷的輪廓——這是與凡人治城之道產生共鳴的征兆。
“或許父親說得對,”他對著夜空輕聲自語,
“城池易建,人心難聚。但我偏要在這市井煙火裡,聚起這凡人與修士共生的人心。”
話音未落,後園的梅樹忽然輕輕搖曳,一片花瓣飄落在他掌心,化作一道細微的靈光——那是比任何神通都更珍貴的,來自人間的“道韻”。
暮春的風裹著凡城的煙火氣掠過棲雲坡,威瀚扶著望凡樓的雕花欄杆遠眺,腰間的家族令牌突然輕顫。
那是塊巴掌大的不知名材質的令牌,刻著獨孤家族徽,三個月前父親將其遞給他時,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