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道與仁道..."獨孤信喃喃自語,思緒飄向更遙遠的前世:
"儒道"大興的盛景,文人筆為劍,以理證道,雖無靈根卻能引動天地正氣。
孟丘身上的特質,恰似儒道修士的"仁心",而獨孤威瀚治理城池時展現的"仁政",則暗合"禮治"精髓。
兩種道韻如陰陽魚般在他神識中旋轉,忽然碰撞出耀眼的火花——若將二者熔鑄,豈非能再造現世"儒道"?
於是,一場橫跨二十年的布局悄然展開。他以"親傳弟子"之名點化孟丘,卻不限製其道途,反而任由其在市井中打磨"正氣";
又刻意安排威瀚與孟丘搭檔,觀察這員鐵血城主如何在治城中踐行"仁道"。
當看到兩人在洪澇災害中,一個以正氣淨化瘟疫,一個以仁心賑濟災民,百姓自發建起"雙賢祠"時,獨孤信知道,火候到了。
"書院當立。"他在摘星樓的神識投影中擲下玉簡,威瀚與孟丘接到時,玉簡上還凝著他剛勁的道紋。
從選址到學製,從藏書閣的第一塊磚到百家牆的第一道刻痕,他雖未親臨,卻以神識編織著每一個細節:
讓正氣道與仁道成為根基,卻又打開百家爭鳴的窗口,正如前世儒道兼容百家的氣象。
如今,他的神識仍如蛛網般籠罩著整座城池。
晨起時,能"看"到書院學子在百家牆前臨摹符文;
正午時,能"感知"到威瀚在議事廳與商戶們討論靈礦稅改;
子夜時,更能"聽見"孟丘在藏書閣批注新修的《凡人修仙大全》。
最讓他欣慰的,是那些在傳統修仙體係中毫無希望的凡人,竟能在書院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道——有人以庖丁解牛之術悟得肉身成道之法,有人以算學推演出星辰運行與靈氣潮汐的關聯,這些萌芽中的新道,恰似前世儒道衍生出的萬千法門。
"可惜前世未能親眼見到儒道鼎盛..."獨孤信低笑一聲,轉身望向摘星樓內的巨幅星圖。
圖上標注著皇朝境內三百六十處凡人修行據點,每一處都閃爍著微光,如同即將燎原的星火。
他知道,這場以"人心"為靈脈的實驗,才剛剛開始——而他,將以神遊之姿,繼續見證凡人如何用智慧與信念,在這片天地間刻下屬於自己的道統印記。
晨風拂過,樓角的銅鈴發出清越之音,與遠處書院傳來的朗朗書聲遙相和鳴。
獨孤信抬手按住心口,那裡隱約有溫熱的氣息翻湧——那是許久未曾泛起的,身為"人"的熱血。
或許,這一世的盛世,終將超越前世的想象:不是神佛俯瞰的人間,而是凡人親手締造的天堂。
暮色中的獨孤皇城,琉璃瓦在殘陽下折射出萬千金芒,朱雀大街上商旅如織,貨郎的吆喝聲與孩童嬉笑交織成市井長卷。
然而,在這一派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暗流正於皇朝疆域之外洶湧翻湧。
人族區域的修真界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勢力圖騰如同虎視眈眈的凶獸,將這片新興的凡人國度圍得水泄不通。
那些傳承千年的修仙宗門,在雲霧繚繞的山門深處,早已將凡人視作可隨意驅使的螻蟻。煉丹房裡揮汗如雨的雜役,礦脈中佝僂前行的礦工,皆被鐵鏈鎖在修行者構築的等級秩序之下。
當獨孤皇朝以雷霆之勢崛起,城牆之上飄揚的赤色龍旗不僅是政權更迭的象征,更像是刺破黑暗的利刃,斬斷了修仙者們肆意奴役凡人的枷鎖。
更令各大勢力如芒在背的,是皇朝境內蓬勃生長的人道文明。
學堂裡傳出的朗朗書聲,市集間流轉的平等思想,如同春風化雨般滲透到每個角落。
當凡人得知在獨孤皇朝,他們無需再向修仙者卑躬屈膝,無需用血肉之軀為他人的長生之路鋪路,無數雙被壓迫的眼睛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大批凡人開始沿著隱秘的山間小道,穿越荊棘叢生的密林,朝著那個傳說中凡人當家作主的國度奔去。
紅鸞派的山穀間,曾回蕩著凡人勞工的哀鳴,如今卻隻剩下空蕩蕩的工棚在風中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