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摩天崖,龜太郎拄著擎天棍,朝著雷鳥族的棲息地“雷鳴澗”行去。
尚未靠近澗穀,便聽見遠處傳來連綿不絕的雷鳴之聲。
如同萬千戰鼓同時擂響,震得地麵微微震顫,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狂暴的雷霆氣息。
踏入雷鳴澗範圍,景象更是驚心動魄:
澗穀兩側的崖壁上,布滿了被雷霆劈擊後留下的焦黑溝壑,岩石縫隙中不時竄出細碎的電蛇,滋滋作響;
澗底的溪流早已被雷霆之力改造,水流中裹挾著淡紫色的電光,奔湧間濺起的水花落地時,竟會化作轉瞬即逝的雷弧;
抬頭望去,天空常年被厚重的烏雲籠罩,烏雲中電閃雷鳴,一道道粗壯的雷霆如同銀色巨龍,在雲層中穿梭翻騰;
偶爾有一道雷霆劈落,砸在崖壁上,瞬間激起漫天碎石與雷光,儘顯雷霆的狂暴與威嚴。
雷鳥族族長雷震子,早已率領族中諸位長老,在澗穀中央的“引雷台”旁等候。
他身著一襲暗紫色勁裝,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雷霆靈光,麵容沉凝,眼神銳利如電,仿佛能看穿人心深處的念頭。
相較於炎燼的熾烈、彩羽仙子的靈動、鵬萬裡的倨傲,雷震子身上多了幾分極致的審慎與理智。
這是雷鳥族常年在雷霆環境中生存,以及修煉雷霆之道所沉澱的特質。
雷霆之力狂暴難控,稍有不慎便會反噬自身,因此雷鳥族人做任何事,都會先深思熟慮,反複剖析利弊,絕不會輕易下決定。
見龜太郎到來,雷震子並未上前迎接,隻是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
“龜道友遠道而來,辛苦了。隻是我雷鳥族素來審慎,接納一道之法,關乎族群千萬年的道途根基,容不得半分馬虎。”
他抬手示意龜太郎走上引雷台,目光緊緊盯著對方,
“我聽聞道友之道名‘萬物驚’,需以雕像承載道韻,引導生靈感悟,這與神道體係,似乎有幾分相似。”
“今日,我想請道友詳細闡述,‘萬物驚’大道與神道體係,究竟有何根本區彆?”
“若道友無法說清,我雷鳥族,斷難接納道友的道壇與雕像。”
這番話出口,引雷台上的諸位雷鳥族長老也紛紛點頭,目光中滿是探究與警惕。
在九雛族群的傳承記憶中,神道體係雖能讓族群快速獲得力量,卻有著致命的缺陷。
神隻依賴信徒的信仰而存,一旦信徒離散,信仰之力斷絕,神隻便會隨之隕落。
因此許多神隻為了維係信仰,常會行操控、掠奪之事,甚至不惜犧牲信徒的利益,最終往往會導致族群走向衰敗。
雷鳥族對這樣的“外力依賴”,向來極為警惕,這也是雷震子提出此問的核心原因。
麵對這般直指根本的追問,龜太郎卻並未回避,他緩步走上引雷台,站在雷震子對麵,神色平靜,語氣坦然:
“雷震子族長所慮,極為周全,貧道也正想與諸位道友,辨明這‘萬物驚’之道與神道的區彆。”
他環顧四周的長老,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首先,貧道要明確一點,神道與吾之‘萬物驚’,看似都需與生靈產生關聯,實則根基截然不同——神道,乃依外而存之道。”
“神道之神,其力量的核心源於信徒的信仰念力,信徒越多,信仰越虔誠,神隻的力量便越強;”
“可一旦信徒離散,信仰之力斷絕,神隻便會如同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力量飛速衰退,最終走向隕落。”
龜太郎語氣中帶著幾分客觀的評判,
“也正因如此,許多神道之神,為了維係自身的力量與地位,常會行操控、掠奪之事。”
“或是以恩惠誘導生靈信仰,或是以威壓逼迫生靈臣服,將信徒視作維係自身存在的工具。”
“這樣的道,根基虛浮,雖能讓族群在短期內獲得力量,看似速成,卻終究違背了生靈自主進化的根本,絕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