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國王還在沉吟，德克向前走了一小步，語氣越發懇切地說：“並非所有施法者都像教廷宣揚的那樣邪惡，我們能研製藥劑救治傷兵，能用法術改善農田收成，還能像這次一樣，用魔法為王國解決難題。我們隻希望奧爾多也能像角灣和伽貝拉一樣，讓施法者自由行走在陽光之下，不再被歧視，不再被追捕，讓我們有機會用魔法，為這個世界做事。”
暖閣內瞬間安靜下來，隻有壁爐裡的柴火偶爾發出劈啪聲，羅德尼看著德克眼中的期盼，想起默林伯爵向他彙報的有關伽貝拉火龍軍團打敗教廷戰象的情報。
他在心中第一次認真思考，奧爾多對施法者的態度是否真的該改變了？
國王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方，仿佛能透過層層山巒看到西北海灣那片正被蒸汽與鋼鐵包裹的土地，阿爾達的兵工廠、湖心鎮的流水線、那些源源不斷生產出的步槍與火炮，像一幅幅清晰的畫麵在他腦海裡次第展開。
必須承認，王室新軍如今的戰鬥力幾乎是靠著西北海灣喂出來的，保羅?格萊曼雖然支援晶耀建了西港經濟特區，讓民用工廠在那裡紮了根，紡織機、造紙廠等民用設備確實改善了王領的民生，可一涉及武器製造，湖心鎮就卡得死緊，隻賣成品，絕不泄露半分核心技術。
羅德尼想起了前不久仿製火器的嘗試，王國政府曾召集了能工巧匠，想照著西北的火槍原樣仿製，結果卻不儘如人意。
那些手工打磨的槍管，看起來和原版沒差，可實際用起來，有的能打兩百步，有的連一百步都達不到，更糟的是耐用性，有的火槍打十發子彈就炸了膛，有的用不了多久就卡殼。
最讓國王惱火的是成本，工匠們耗費心血造出來的劣質火槍，花的錢竟然比直接從西北海灣買正品還多。
或許當年保羅研製火槍時也遇到過種種問題，自己應該堅持下去，讓工匠們逐一克服困難，但物美價廉的西北現成貨就擺在眼前——唉，有時候多一種選擇反而是種苦惱，特彆是在財政不充裕的時候。
至於更關鍵的事物——火藥，那就更讓人心焦了。軍隊裡的人隻知道這粉末裡有硫磺，可具體還有什麼彆的成分、比例是多少，怎麼提煉，全是一團謎。但這玩意兒甚至比火槍和大炮都重要，沒有火藥後兩者就是一堆廢鐵。
“讓施法者自由行走在陽光之下……”他低聲重複著德克的請求，眼神漸漸變得嚴肅。
如果真的放開對巫師的禁錮，把他們組織起來，會不會成為王國另一支可靠的力量？就像伽貝拉的火龍軍團那樣，用魔法彌補火器的不足。
他想過徹底擺脫對西北的依賴，可眼下看來，火器這條路暫時繞不開，但兩條腿走路總比一條腿跛著強。魔法或許不能完全替代火槍大炮，可要是能像德克說的那樣，用魔法破要塞、用魔法輔助作戰，至少能讓王室在麵對西北海灣時多一分底氣，少一分被動。
羅德尼十八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巫師身上。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審慎，“你的建議我需要時間考慮。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們能幫王軍拿下天堂盆地，我會認真對待這個請求，不會再讓你們像以前那樣隻能躲在塔樓裡度日。”
德克聽到這話後眼中放光，他再次深深鞠躬，感激道：“多謝陛下！我們定不會讓您失望！”
次日清晨的內閣會議上，長桌兩側坐滿了國王的心腹重臣，羅德尼十八將昨日與德克的談話和盤托出，從巫師提出的利用魔法攻克要塞的策略，到其希望施法者獲得合法地位的請求，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達給在場眾人。
話音剛落，賈西姆親王眼中便露出興奮的光芒：“陛下，這是好事！巫師的力量若能為我們所用，既能拿下維布倫，又能平衡西北海灣的影響力，為什麼不同意那個德克呢？”
他身旁的尤裡科也連連點頭：“沒錯！格萊曼有火槍大炮，我們也可以有巫師和魔法！唉，那群巫師關了有些日子了，我們怎麼沒早先想到呢！”他顯然對啟用巫師的提議極為讚同。
然而宮廷首相魯伯特卻眉頭緊鎖，出聲反駁：“陛下，我以為不妥。奧爾多民眾信奉光明之主數百年，巫師在他們眼中始終是異端的代名詞。一旦放開對巫師的禁錮，恐怕會引發民間的恐慌，甚至導致叛亂，角灣的戰爭就是教訓啊！”
情報大臣默林也表達了擔憂：“更危險的是教廷，即便我們暫時不用巫師公開作戰，隻要傳出王室與巫師合作的風聲，光明之主教廷絕不會坐視不理。如今我們雖未直接卷入伽貝拉與教廷的戰爭，但教廷若遷怒於奧爾多怎麼辦？”
“教廷？”賈西姆親王冷笑一聲，手指敲擊著桌麵，“他們現在正被伽貝拉打得頭破血流，戰象都快死沒了，哪還有精力管奧爾多的事？”
“可萬一教廷與伽貝拉議和，轉頭對付我們呢？”魯伯特追問，議事廳內瞬間陷入爭論，支持啟用巫師的一派與擔憂風險的一派各執一詞，聲音漸漸抬高。
羅德尼十八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目光掃過全場：“諸位的顧慮都有道理，但也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這時魯伯特思索了一會兒，提出個折中方案：“陛下，不如先讓巫師那秘密準備著魔法，協助攻打天堂盆地，但暫時不公開承認巫師的合法地位。同時派人密切關注伽貝拉與教廷的戰局，若伽貝拉最終獲勝，證明教廷的力量已經衰弱，我們再效仿伽貝拉……不，還是漸進式地給予巫師合法身份，這樣比較穩妥。”
這個提議讓爭論漸漸平息，連賈西姆親王也點頭認為魯伯特的方案十分周全。
羅德尼沉吟了一小會，點頭說：“就按魯伯特卿說的辦，默林卿，你派密探去伽貝拉邊境，隨時彙報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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