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爺,這老太太,神出鬼沒,這次突然現身京城,怕是又帶來了什麼驚天秘密!
柳婆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皺紋,眼睛卻比年輕人還要亮。
她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柄鏽跡斑斑的銅尺。
那尺子啊,看起來毫不起眼,可陳皓接過的時候,卻覺得沉甸甸的,像是握住了三百年的曆史。
銅尺上,雕刻著古樸的銘文:“規天矩地,不欺寸心。”這八個字,帶著一股子滄桑感,又帶著一股子凜然的正氣,仿佛能穿透人心。
“三百年前,我們北嶺的匠人,不是沒有抗爭。”柳婆婆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從遙遠的過去傳來,“可我們的抗爭,最終卻隻換來了名字被抹去,功績被遺忘。如今你要做的,不是簡簡單單的報仇。”她的目光,深深地看著陳皓,那眼神,帶著股子期望,又帶著股子堅韌,“是讓後來人,不再需要報仇!”
我的天爺,這話一出,陳皓隻覺得心頭猛地一顫!
他握著那柄銅尺,久久不能言語。
是啊,複仇,能解一時之恨,可若製度不改,冤屈依舊,那這仇恨,便會像輪回一般,代代相傳,永無止境!
他明白了,他要做的,是釜底抽薪,是從根本上,改變這吃人的世道!
他深吸一口氣,那雙眼睛,此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與睿智。
他放下銅尺,拿起桌上的筆墨,筆走龍蛇,在宣紙上寫下了三條綱領,字字千鈞,句句鏗鏘,這便是他為天下人描繪的未來!
一曰:廢預征,按實收炭量納稅。
這簡直是直指炭政弊端的核心!
要徹底斷了那些個貪官汙吏,提前征收、層層盤剝的財路!
二曰:清匠籍,還天下手藝人以身份尊嚴。
我的天爺,這可是要為無數被壓迫、被奴役的匠人,正名!
讓他們堂堂正正地活在這片土地上,不再是賤籍,不再是奴仆!
三曰:立登聞院,使民聲常達天聽。
這更是了不得!
這“登聞院”一旦設立,那可就是百姓的希望啊!
百姓的冤屈,可以直接上達天庭,不再受製於地方官吏的層層阻撓!
當他寫完這《三事約》,抬起頭時,臉上已然沒有了平日裡那股子嬉皮笑臉的勁兒。
他看向窗外,夜色正濃,可他的眼中,卻閃爍著黎明破曉的光芒。
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哎喲喂,這世道,真是變得比那京城的天兒還快!
前腳還在破廟裡琢磨著天下大計,後腳這皇帝陛下就召見了。
而且,我的天爺,這召見的地兒,可不是什麼金鑾殿、武英殿,而是那森嚴得讓人心頭發顫的皇陵祾恩殿!
那可是供奉著曆代先帝神位的地方啊,這分明就是要把老祖宗們都請出來,聽聽這人間事兒!
三日後,晨曦微露,可祾恩殿內卻依然燭火搖曳,影影綽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莊重與凝重。
陳皓那小子,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裳,心頭卻像揣著一鍋沸水,臉上卻要裝得波瀾不驚,一步步踏入殿內。
殿裡頭,香煙嫋嫋,檀香味兒濃得化不開,像是把三百年的時光都凝固在了這方寸之間。
皇帝陛下啊,他端坐在龍椅上,往日裡的英氣此刻被這古老的氛圍壓得隻剩下沉思,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供桌上那卷明黃色的絲綾——可不就是那份三百年前的《匠戶複籍令》原件嘛!
那字跡,那印章,在燭火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你想要什麼?”皇帝陛下的聲音,低沉得像殿外的古鐘,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
我的天,這話裡頭,帶著多少試探,多少無奈,又有多少期許啊!
陳皓哪敢抬頭啊,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冰冷的金磚上,那股子寒意,從膝蓋直竄心窩。
他雙手捧著那卷寫滿了“廢預征、清匠籍、立登聞院”的《三事約》,小心翼翼地奉上。
這份東西,薄薄幾頁,可份量,卻重過千斤!
“民無所求,隻願陛下記得,今日您站的地方,腳下踩著的,是三百個被除名的姓氏。”他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穿透了那香煙繚繞的空氣,直抵皇帝陛下的耳畔!
這話,簡直是刀子啊,直接捅進了皇帝那顆被祖宗規矩和現實困境壓得喘不過氣的心!
皇帝陛下啊,他久久沒有言語。
殿內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份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