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蠻鐵騎即將衝破煙霧的瞬間,峽穀兩側傳來令人牙酸的齒輪轉動聲——歐陽源一豈會讓到手的肥肉輕易逃脫?
百餘架"震天炮"同時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比之前更巨大的蒺藜火球拖著長長的火尾,如隕星般劃破天際。
這些火球外殼裹著浸透桐油的鐵皮,落地瞬間炸裂成無數燃燒的鋼刺,所到之處,人和馬皆被釘在地上,化作掙紮扭動的火團。
緊接著,第二波攻擊接踵而至,數百個灌滿火藥的陶罐從懸崖上傾瀉而下,摔在岩石上轟然爆開,氣浪裹挾著碎石與鐵片,如死神的鐮刀般橫掃騎兵陣列。
阿骨打頭頂的皮盔被彈片擦出火星,他猛拉韁繩,戰馬人立而起,躲過迎麵飛來的半截斷木。
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原本朦朧的煙霧中,不知何時已豎起三道由拒馬、鹿砦組成的鋼鐵屏障,每道屏障後都排列著望不到頭的強弩手。
更可怕的是,峽穀岩壁上突然垂下數百條浸滿火油的鐵鏈,隨著火把擲落,整條峽穀瞬間變成燃燒的熔爐。
"放箭!"歐陽源一的吼聲穿透火海。
霎時間,萬箭齊發,遮天蔽日的箭雨裹著硫磺火油,將北蠻騎兵徹底籠罩。
阿骨打揮舞彎刀瘋狂格擋,卻感覺手臂越來越沉——刀刃上密密麻麻的缺口,就像此刻千瘡百孔的軍心。
他望著被烈火與死亡吞噬的大軍,再次在心底湧起一絲寒意:這根本不是戰場,而是吳天翊為他量身打造的墳場!
時間過得很快,當阿骨打拚死衝出蒼雲壑之時已是近黃昏,血色殘陽將峽穀口染成修羅場。
十萬大軍隻剩不到五萬餘眾,潰兵們丟盔棄甲,有人拖著斷腿在血泊中爬行,有人用半截斷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
阿骨打的戰甲布滿焦痕,他死死攥著斷裂的韁繩,雙眼蒙著層渾濁的血絲,望著身後踉踉蹌蹌爬出蒼雲壑的殘兵——有人單腿拖著半截腸子,有人用斷裂的箭杆撐著隻剩半邊的軀體,五萬餘潰兵如風中殘燭,在暮色裡拖出蜿蜒的血痕。
冷風卷著硝煙掠過,將殘破的軍旗吹得獵獵作響,仿佛在為這場慘敗嗚咽!
寒風卷著硝煙掠過峽穀,將最後幾麵殘破的軍旗撕成布條。
阿骨打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喘,突然揮刀斬斷馬鞍上懸掛的銀質酒壺,碎片濺落在血泊中。
他似乎看到遠處雲中郡巍峨的城牆,終於明白那些精心設計的陷阱、不要命的火攻,都是吳天翊算準了他輕敵冒進的致命弱點!
"傳令下去..."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磨過鐵板,"收攏殘兵,就地紮營!"
一名親兵顫抖著遞來染血的地圖,卻被阿骨打狠狠甩在地上,靴底碾過標注著紅柳灘的紅點。
暮色漸濃,殘陽將這支潰軍的身影拉得極長。
阿骨打回望蒼雲壑方向,那裡仍騰起滾滾濃煙,仿佛地獄之門尚未閉合。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沫落在戰袍上,洇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暮色徹底吞沒蒼雲壑時,北蠻殘軍的炊煙終於在河穀升起。
阿骨打倚著染血的旗杆,看著士兵們用最後幾匹戰馬的馬鞍搭起篝火,卻總覺得風中飄著股異樣的甜腥。
直到夜半梆子聲驚破死寂,營地裡突然炸開此起彼伏的慘叫——先是此起彼伏的腹瀉聲,緊接著是戰馬不受控的嘶鳴,成百上千的士兵捂著絞痛的腹部衝出營帳,排泄物混著未消化的糧食在營地裡蜿蜒成河。
"水源...被下毒了?"阿骨打扶住搖晃的旗杆,喉間泛起苦意。
他做夢都沒想到是白日裡從杞縣運來的糧草,已被吳天翊下了巴豆霜!
還未等他下令,營外突然響起震天動地的戰鼓,陸豐的騎兵舉著浸透桐油的火把殺來,林霄的弩箭穿透營帳,將虛弱的士兵釘死在茅廁與營帳之間。
夜色如墨,北蠻大營內慘叫與惡臭交織!
阿骨打用彎刀狠狠砍斷試圖阻攔的營帳繩索,厲聲喝道:“結圓陣!盾牌手護兩翼!”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擦著他耳畔飛過,釘入身後士兵咽喉。
那士兵瞪大雙眼,握著腹部的手還未鬆開,便栽倒在滿地穢物中。
殘軍們拖著虛軟的身軀艱難列陣,原本堅實的圓陣因腹瀉導致的虛弱而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