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大廳中,更是人頭攢動,不少才子正圍著新題的詩碑駐足吟誦,時而頷首讚歎,時而低聲辯駁,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湖畔的柳樹剛抽出嫩芽,幾艘畫舫泊在岸邊,艙內傳來女子清脆的笑鬨聲,偶有手帕從舫中飛出,落在青石板上,引得岸邊的少年郎們一陣哄笑。
煙雨樓的夥計們提著食盒穿梭其間,高聲應和著客人的吩咐,腳步輕快地踩過雕花樓梯,木階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反倒為這熱鬨添了幾分煙火氣。
誰都道這是邵明城一年一度的風雅盛事,才子佳人雲集,詩詞歌賦流芳!
唯有隱在暗處的周嶽部下,正借著往來賓客的掩護,悄然將煙雨樓周遭的街巷、水道、閣樓死角一一布控——他們袖口藏著的短刃,與樓內的筆墨紙硯,在同一方天地裡,各自等待著即將上演的劇目。
忽聞遠處傳來清脆的金鈴聲,伴隨著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聲響,三頂鎏金朱漆的宮轎自長街儘頭而來。
轎身以紫檀木為骨,蒙著明黃色的鮫綃轎簾,四角懸著鏤空金鈴,隨風輕晃時叮咚作響,轎頂的鎏金朱雀銜珠裝飾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正是漢室皇族專用的“朱輪皂蓋”規製。
轎旁隨侍的內侍皆著繡金蟒紋的緋色官服,腰懸虎頭符牌,步履沉穩!
護衛的羽林郎則身披明光鎧,手按腰間環首刀,目光銳利如鷹,依著“左八右八”的儀製分列兩側,氣勢肅然。
這般儀仗,無需多言便知是宮中之物。行至煙雨樓前,領頭的太監尖聲唱喏:“韶華長公主殿下駕到——”
聲浪剛落,樓內外瞬間陷入死寂!
方才還在吟詩作對的才子們猛地噤聲,揮毫的文士停了筆,連湖畔畫舫裡的笑語都戛然而止。
片刻後,低低的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湧起:“竟是長公主親臨!”“曆屆詩會何曾有過這等榮寵?”
詩會的主辦方是幾位須發皆白的宿儒,此刻早已撩著衣袍匆匆趕來,在轎前一丈外便跪地叩首,依著大乾“皇族親臨,臣僚皆伏謁”的禮節,以額觸地:“臣等恭迎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金鈴輕響,中間那頂轎簾被內侍輕輕掀開,率先走下的女子身著蹙金繡鳳的曲裾深衣,腰間係著白玉雙印綬,墨發挽成高髻,簪一支赤金點翠步搖。
雖不過十七歲年紀,眉眼間卻帶著與生俱來的倨傲,抬眸掃過眾人時,目光裡的疏離與貴氣,恰如初見時那般,未因前日的親近減損半分——正是韶華長公主!
緊隨其後的是楚端夢,她穿著一身月白繡蘭紋的深衣,未施過多粉黛,發髻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卻自有一股沉靜端凝的氣度。
行止間不疾不徐,雖斂眉垂目,卻難掩那份曆經風霜後的從容,仿佛一位隱於塵世的女君,自有風骨撐持!
最後下來的徐瑤則是另一番模樣,藕荷色的襦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鬢邊簪著幾朵新摘的紅梅,眉眼彎彎,帶著大家閨秀的溫婉嫻靜,走在兩人身側,恰似一枝初綻的玉蘭,清雅可人。
三位女子立在樓前,恍若三抹截然不同的風景,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喧鬨的煙雨樓前,此刻隻剩羽林郎甲葉輕響與眾人壓抑的呼吸聲,連湖麵的風都似放緩了腳步,靜靜拂過這奇異的一幕——風雅的詩會,因這突如其來的皇族駕臨,陡然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張力!
與此同時,煙雨樓斜對麵的“望湖閣”雅間內,窗台邊立著兩人。
淮南王世子吳瑾年一身銀線繡雲紋的錦袍,腰間懸著枚羊脂玉璧,襯得他麵如冠玉,隻是那雙狹長的眼睛裡毫無暖意,正透過窗紙的縫隙,漫不經心地睨著煙雨樓前的動靜。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鏤空金香囊,香囊裡的龍涎香順著指縫飄散,卻掩不住他眼底的陰翳。
身旁的曹進忠則換了身藏青色暗紋綢衫,頭戴一頂半舊的方巾,刻意掩去了平日的官派。
隻是那雙手常年握權的手指骨節粗大,撚著須角時仍帶著不容錯辨的倨傲,三角眼眯成一條縫,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死死釘在楚端夢的身影上。
他袖口露出半截磨得發亮的墨玉扳指,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在昏暗的窗影裡泛著冷光!
“哼,楚端夢果然來了!”曹進忠壓低聲音,沙啞的嗓音裡帶著幾分得意,“長公主這步棋,走得倒是利落!”
吳瑾年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將金香囊湊到鼻尖輕嗅:“來了才好!煙雨樓的水下,影衛早已布好了‘鎖喉網’,樓外的私衛也按約定封了街——今日這湖,該染紅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絲陰狠的笑意!
窗外的陽光明明晃晃,照在他們臉上,卻像是為這即將上演的血色陰謀,鍍上了一層虛偽的金邊。
曹進忠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仿佛已看見吳天翊單騎闖陣、最終葬身湖底的景象,而吳瑾年則摩挲著玉璧,指腹碾過冰涼的玉麵,眼底翻湧著快意——那日金殿之上,這燕藩世子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字字句句都在嘲諷自己的那番羞辱,他記了整整三日!
今日若能看著吳天翊屍骨無存,不僅能瓜分燕藩三郡,更能一雪前恥,讓京中所有人都瞧瞧,誰才是真正能執掌權柄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絲陰狠的笑意,窗外的陽光明明晃晃,照在他們臉上,卻像是為這即將上演的血色陰謀,鍍上了一層虛偽的金邊。
這場以風雅為名的圍獵,終於要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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