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啊……”楊彩霞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光想著麻煩彆人,怎麼不想想自家?是覺得你爹和我這兩個老家夥,在鹿城是去當累贅,還是去喝西北風的?”
她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
楊彩霞繼續道,目光掃過幾個小輩:“我們這次回去,國家不僅會歸還當年查抄的財產。就算那些老黃曆不提了,單憑我和你爹回來工作,國家也會給我們分配住房,還有這些年的補償和安家費。養活我們一大家子,接濟一下他們一家,綽綽有餘!”
餘謀進也點了點頭,“你娘說得對。之前不提,是覺得還沒定下來。如今既然說到這份上,你們也不必再有顧慮。秀芬娘家對我們有恩,如今我們有能力,拉拔他們一把是應當應分的。”
這番話如同撥雲見日,瞬間驅散了俞建平夫婦心頭的陰霾和顧慮。
馮秀芬眼圈一下子紅了,聲音有些哽咽:“爹,娘……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楊彩霞拍拍她的手,“明天你去娘家,就跟明德和你娘好好說說。願意,就一起收拾收拾,咱們一塊兒去鹿城!不願意,咱們再給留些錢物,總不叫他們吃虧。”
俞建平重重舒了一口氣,胸中塊壘儘去,看向父母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謝謝爹,謝謝娘!”
俞政寧緊繃的肩線微微放鬆,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
若能如此,便是最好。
既全了恩情,又不至讓大爺爺為難。
俞宛兒心中大定,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樣一來,母親既能時常見到外婆和舅舅,自家也能報答恩情,兩全其美了。
【好呀好呀!人多熱鬨!】
小鬆鼠興奮地甩著大尾巴。
【一起去媽媽新家!】
狼崽似乎也感受到氣氛的輕鬆,歡快地用腦袋蹭著俞宛兒的腳踝。
俞政宇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那敢情好!小舅那手木頭手藝,到了鹿城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總比在山裡刨食強!”
俞政豐也笑著點頭:“是啊,我們小時候的玩具和家裡家具,都是小舅打的。”
“喲,是嗎?”楊彩霞有些意外地挑眉,她之前隻知馮明德為人實誠,常送吃食,倒不知還有這手藝。
她環顧了一下這間老屋,目光落在幾件看似樸素卻格外結實的家具上,“這些……都是明德的手藝?”
“可不嘛!”馮秀芬與有榮焉地點頭,指了指靠牆的五鬥櫃,“娘,您看這個櫃子,用了十幾年了,一點沒變形,抽屜推拉順溜得很。還有政豐小時候睡的小木床,也是明德打的,結實耐用,後來政宇、政寧、宛兒都接著用了。”
餘謀進聞言,仔細打量起屋裡的木製品。
他是搞研究的,對結構和細節有著天然的敏感。
手指拂過接縫處,那裡嚴絲合縫,工藝精湛。
“這手藝……確實不一般。”他眼中流露出讚賞,“線條流暢,結構穩健,不是普通木匠能有的功底。明德是跟哪位老師傅學的?”
馮秀芬忙道:“他哪正經拜過師,就是自己喜好,跟著村裡一個老木匠偷偷看了幾年,自己琢磨的。那老木匠都說他有靈性,可惜了生在咱這山坳裡……”
楊彩霞和餘謀進對視一眼,心中對這位未曾謀麵的親家舅舅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原以為隻是個憨厚肯乾的莊戶人,沒想到竟還是個有手藝的。
這樣的人才,埋沒在山裡確實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