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威那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字字如刀,把李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陛下應該也想聽聽王爺的看法”這是陽謀,堂堂正正,讓你不得不接。
他死死盯著馮威那張看似恭敬、實則冰冷的臉,又看了看一旁手持金牌、神色凜然的張景和,最後掃過周圍那些已經群情激憤的百姓。
他知道,自己今天栽了。
栽在這兩個狐狸手裡。
“馮指揮使,”李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若是陛下召見,本王自當遵從,隻是此間事還未了,這兩位死者……”
“王爺放心。”馮威接口道,“宋捕頭在此,自會妥善處置。
李铖臉色鐵青,卻再說不出話來。
阿齊茲已經癱軟在地,兩個青衣衛上前,將他架起,鎖鏈嘩啦一聲套上脖子。
“王爺!王爺救我!”阿齊茲掙紮著嘶喊,“我是拜占庭使節!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要見穆罕大人!”
馮威冷冷瞥他一眼:“使節?投毒害民、圖謀不軌的使節?放心吧你會見到你想見的人的”
他揮揮手,“堵上嘴,帶走。”
一塊破布塞進阿齊茲口中,嗚咽聲戛然而止。
李铖看著這一幕,心頭冰涼。
他知道,阿齊茲這一去,就再不可能活著出來了。
“難道皇兄他對自己起疑心了?”
想到這裡李铖一聲冷汗。
“王爺,請吧。”馮威側身讓開一條路。
李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袍,昂首走向停在巷口的那輛青衣衛馬車。
不能慌。
他是靖王,是太子的皇叔,皇帝的親弟弟,是親王之尊。
隻要沒有鐵證,皇帝就不能拿他怎樣。
大概是西域的人也有人隱藏在人群中。
幾乎西域的外交使臣兼任明尊教長老的穆罕也同時抵達了宮門口。
穆罕年約五十,麵容立體,一雙淺褐色的眼睛銳利如鷹,身披繡著金色火焰紋的白色長袍,手中持著一根鑲嵌寶石的權杖。
當他看到李铖時,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李铖與他目光相接的刹那,兩人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某些東西那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穆罕微微頷首,旋即轉身,對身邊副官低語了幾句,用的是西域古語,聲音極輕。
副官點頭,快速離去。
而穆罕本人,則整理衣袍,手持拜占庭國書,昂首走向宮門。
守門的禁衛軍認得這位西域使臣,不敢怠慢,立即入內通傳。
皇宮的靜思殿。
李劍剛聽完馮威的稟報。
“陛下,靖王已在偏廳候著。
阿齊茲押入詔獄,臣已命人嚴加看管。”馮威躬身道。
李劍點頭,正要開口,門外傳來內侍的通報:“陛下,拜占庭使臣穆罕求見,說有緊急國事相商。”
李劍與馮威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冷光。
“宣。”李劍淡淡道。
片刻後,穆罕步入靜思堂。他先是依照外交禮儀向李劍躬身行禮,然後抬頭,目光坦然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外臣穆罕,拜見大華皇帝陛下。”他的大華語略帶口音,但還算流利。
“穆罕使臣免禮。”李劍抬抬手,“不知使臣緊急求見,所為何事?”
穆罕神色凝重:“外臣剛剛得知,我拜占庭使團副使阿齊茲,在金陵城中被貴國青衣衛無故扣押。
阿齊茲乃我國正式任命的使節,陛下此舉,恐傷兩國邦交。”
他頓了頓,補充道:“況且,阿齊茲副使近日在金陵行善施藥,救助貧苦百姓,此事有目共睹。
貴國官府不問青紅皂白便抓人,實在令外臣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