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這句袖手旁觀一出口,靜思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李劍眼中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
他緩緩從禦座上起身,那身明黃龍袍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澤,每走一步,都帶著帝王重重的壓迫感。
“穆罕使臣,”李劍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殿內每個角落,“你是在威脅朕?”
刺啷。
刺啷.....!
李劍的禦前侍衛立即將刀劍給抽了出來。
就連太監王洪都雙拳發力隨時準備出擊。
然而穆罕不但不退反進了一步,右手按在鑲嵌寶石的權杖上,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在殿內燭火映照下,竟隱隱泛起淡金色的光暈:“外臣不敢。
隻是陛下應當明白,是大華聯合東邊的逍遙派以及天機閣聯名懇求我拜占王庭,我家陛下才與大華形成聯盟的。
所以阿齊茲縱有過失,也應由兩國共商處置,而非陛下一言定罪。”
他頓了頓,聲音沉緩:“況且,陛下莫要忘了,北恒的火炮、以及那所謂的炸藥,若無我西域高手牽製,假以時日,北恒鐵騎南下之日,金陵城頭飄揚的,可未必還是大華的白虎旗。”
“說句不好聽的話,損失些人口又算得了什麼,總比被亡國要來的好,是不是!”
這話非常的誅心。
穆罕那句“損失些人口又算得了什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殿內每個人的耳中。
張景和氣得胡須都在發抖,手指穆罕,聲音發顫:“你、你這番言論,與禽獸何異!那是一條條人命,是我大華的子民!”
穆罕麵色不變,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張院正,你是醫者,眼中隻有人命。
但外臣是使臣,眼中看到的是國運,是天下大勢。”
他轉向李劍,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陛下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欲成大事,必有犧牲。當年陛下登基之初,為穩固朝局,難道就沒有犧牲過什麼人嗎?”
這話觸及了帝王最深的隱秘。
李劍的眼神驟然鋒利如刀,殿內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禦前侍衛的刀刃又向前遞了半寸,寒光幾乎要貼上穆罕的脖頸。
王洪悄然移動腳步,封住了穆罕可能暴起的角度,這老太監看似垂手恭立,實則渾身氣機已鎖定穆罕周身要害。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殿內蔓延。
良久,李劍忽然笑了。
那笑聲起初很低,隨後漸漸揚起,帶著三分譏誚,三分寒意,還有四分深不見底的帝王心術。
“好,好一個‘損失些人口不算什麼’。”李劍止住笑聲,目光如電,“穆罕使臣,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那朕也與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緩步走下禦階,每一步都踏在眾人心跳的節拍上,直至停在穆罕麵前三尺處。
這個距離極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最細微的神色變化。
“第一!”李劍豎起一根手指,“阿齊茲必須死。
不是因為他用極樂花害人,而是因為他蠢,蠢到在大華京城、在天子腳下,用這等粗劣手段控製百姓,還被當場拿住證據。
這樣的人,不配做你們明尊教的擇事,更不配繼續活著給朕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