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點涼,索命跟在最後,沒吭聲,手往懷裡摸了摸,掏出葉子煙和火折子。
火折子的光映得他半邊臉明暗交錯,他吸了一口,覺得清醒了不少,煙霧吐出來時遇上夜風,三兩下就被吹散。
他就那麼邊抽邊走,步子不緊不慢,眼睛卻沒閒著,時不時掃向四周的黑暗,警惕任何的風吹草動。
葵青跟在吳小姐身後,看她走得又快又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不是說明天早上再去麼。”
吳小姐腳步沒停,隻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轉頭瞪了他一眼,眼神在月光下有點冷,她說。
“夜長夢多,我等不及了。”
“你要是不想去,現在也可以回去,沒人攔著。”
葵青被噎了一下,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他轉頭看了眼後麵的索命,正好瞧見對方嘴上叼著煙,煙頭紅亮,一明一滅。
索命也看了看他,以為他也想抽,又摸出一根,用手裡的火折子點著,遞了過去。
葵青愣了一下,遲疑著接過來,叼在嘴裡吸了一口,嗆得咳嗽兩聲。
他平時不抽這個,煙味又烈又衝,辣得嗓子發緊。
寨子的路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吳小姐走在最前麵,步子又大又快,雷厲風行,看樣子,讓她再多等一秒都熬不住。
一個女人走在前麵,兩個鬱悶的男人抽著煙,走在後麵,煙霧繚繞,誰也沒說話,隻有煙頭的紅光在黑暗裡明明滅滅,還有鞋底碾過石子的聲音。
三人一路在寨子裡穿行,越往寨子最上麵走,人家越來越少,路漸漸陡起來,風也比下麵大些,吹得樹葉嘩嘩響。
三人爬到坡頂,阿洛家的老房子就戳在那裡,沒有半點活氣,隻剩搖搖欲墜的破敗。
房子很破敗,穿鬥木架歪歪斜斜,立柱也被蛀空發黑,風一吹就吱呀作響。
屋頂塌了三分之一,到處是窟窿,黃泥牆壁龜裂脫落,竹篾露在外麵。
牆角柴草半塌,四周野草高過膝蓋,門前僅有的一小塊空地也被雜草侵占,沒有燈火,沒有犬吠,沒有人生活的痕跡,隻有荒涼。
門上,掛著把老銅鎖,是從外麵鎖上的,鏽跡斑斑卻依舊扣得緊實。
一把鎖,鎖住了門,鎖住了屋內的一切,也鎖住了一段無人知曉的故事。
主人走的時候或許匆忙,或許從容,但他一定沒能再回來。
一把老鎖,沒有鑰匙,沒有痕跡,隻有沉默,麵對著貿然前來的三人。
吳小姐看了看鎖,又看了葵青一眼。
葵青掐滅煙頭,往前一步,手按刀柄。
他手腕一翻,刀出鞘。
沒有多餘動作,沒有遲疑停頓,沒有半分拖泥帶水,拔刀聲帶起風,一聲脆響,老銅鎖斷成兩截,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牆角。
刀已回鞘,快得隻剩一道殘影,索命挑了挑眉,吸了口煙,煙頭紅光在黑暗裡亮了一下。
推開門,濃重的黴味和塵土味撲麵而來,三人都下意識捂住口鼻。
屋內比外麵更暗,月光被擋在外麵,隻從屋頂的破洞漏進來。
三人同時掏出火折子,火星子竄起,照亮了正對著門的木板隔斷牆。
同樣的木板牆上掛著同樣一幅畫像,正是神母辛女,構圖跟嘎雄家的一模一樣。
隻是這一幅褪色得更厲害,殘破不堪,畫像中,辛女的頭部被蟲子啃了大半。
半張臉的辛女,在這幅畫像裡看起來無比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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