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青眼神微凝,聲音不高,卻能壓過風聲與犬吠,他說。
“誰在那裡,出來。”
對方沒有回應,那團影子紋絲不動。
裝聾作啞。
葵青眼底最後一絲疑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漠然的冰冷。
在敵暗我明、身處險地、且剛剛經曆金錠失竊和同伴遇襲的情況下,任何異常的、拒絕溝通的隱匿行為,都必須以最壞的惡意去揣度,並以最果斷的手段應對。
仁慈和多餘的試探,是留給太平日子和知根知底的人的。
在這裡,那是取死之道。
他甚至沒有像尋常江湖人那樣再厲聲喝問第二次“再不出來休怪刀劍無眼”之類的廢話。
他手腕隻微微一沉,指間便已多了兩枚銅錢。
“咻!咻!”
破空聲尖銳又短促,兩枚銅錢並未射向那團模糊的黑影中心,而是精準無比地擦著其左右兩側邊緣,疾射而過!
“啪!啪!”
幾乎同時,距離那影子左右各約半尺之外,兩株野山薑的兩根莖杆應聲折斷!
銅錢去勢不減,深深楔入後方的岩土,發出沉悶的兩聲。
這是最後的警告,也是死亡的預演。
葵青的聲音隨之響起,比崖石更冷硬,對那邊的黑影說。
“慢慢站起來,手放頭頂。”
說話時,他指間又扣住了兩枚銅錢,指尖微微調整著角度。
殺氣彌漫,那團影子,依舊毫無動靜。
沒有驚慌的窸窣,沒有求饒的叫喊,甚至連衣角都沒有顫動一下。
似乎剛才那兩枚足以斷骨裂石的銅錢,和葵青冰冷的死亡警告,都隻是吹過它身邊的一陣無關緊要的風。
絕對的、詭異的寂靜。
三秒之後,葵青不再等待。
對於一個在刀尖舔血多年、無數次從生死邊緣爬回來的殺手而言,一次警告,已經是仁至義儘。
在敵我不明、身處險地的情況下,任何多餘的猶豫,都可能變成葬送自己和同伴性命的愚蠢。
既然對方選擇裝聾作啞,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成全對方,讓他去死。
他手腕再次一抖,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這一次,銅錢不再射向無關的植物,而是化作兩道筆直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寒光,毫不留情地直奔灌木叢中那團蜷縮的人影!
對於敵人,先下手為強,永遠是顛撲不破的鐵律。
一枚銅錢直取其胸腹中心,力求重傷或直接殺死對方。
另一枚直射可能握持兵器的右臂肩窩位置!旨在第一枚未能殺死對方,也要廢掉對方可能的反擊能力!
補刀,是作為殺手的一個良好習慣,它能讓你免除很多麻煩,所以,葵青的銅錢暗器每次出手,大多都是兩枚,也是這個原因。
一殺一補。
這是葵青的風格,要麼不動,動則如獅子撲兔,力求一擊製敵,或逼出對方的全部底牌!
銅錢撕裂空氣,發出尖銳嗚咽。
預想中,銅錢入肉的悶響並未如期傳來。
第一枚銅錢似乎穿透了什麼東西,發出撕裂布帛般的聲響,緊接著深深紮入了後麵的泥土。
第二枚銅錢則打在某種硬物上,發出“鐺”的一聲略帶空洞的脆響,隨即彈開,不知落向何處。
索命看了看葵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