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鶯說:“你有沒有什麼可以傳訊的東西?先確認一下他的狀況。要是活著,我們就找路下去。”
朝暈問:”什麼叫‘要是活著’?”
聞鶯說:“因為還有可能死了。”
她冷笑:“死了的話,就彆管了,直接回去。”
當然,她知道漆冗這種禍害一定遺千年,不會死的,她就是嘴毒說兩句,反正漆冗現在肯定斷胳膊斷腿的,還能拿她怎樣?
朝暈冥思苦想,最後拳頭一拍掌心,趕緊從披風口袋裡拿出來兩枚貝殼,和貝殼說“去下麵找一個帥帥的,看起來脾氣壞壞的人類”,然後便把貝殼扔下去。
聞鶯還是小瞧了漆冗的禍害程度,這麼短的時間裡,他斷掉的骨頭已經重新再生,強拖著身體坐起來,靠在石壁上,拾起跳到身邊的貝殼,柔軟著眉眼,輕放在耳邊。
朝暈的聲音傳過來:“漆冗?漆冗!你怎麼樣?聽得見嗎?”
漆冗把貝殼緊緊貼在耳邊,像貼在一片柔軟的羽毛上、溫熱的臉頰上,側耳傾聽時,鼻間會圍繞著一股陌生的淡淡濕潤鹹濕,或許是朝暈說過的海洋的味道。
他們還沒有一起去看過海洋呢。
他不想再困到那些拘囿他許久的事情裡去了。
他想和朝暈去看看海洋。
漆冗彎唇,側過頭,對著貝殼輕輕說:“聽得見。”
那邊傳來了興奮的歡呼,朝暈激動地抱著聞鶯說:“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漆冗才不會死呢!都是我的功勞!我就覺得可能會出事才跟過來的!”
“這就是我的厲害之處!”她驕傲地挺起胸脯,擺動起手臂和腿,雄赳赳氣昂昂地向懸崖下走去:“現在我們去救他吧!”
聞鶯:=。=)
這種禍害肯定死不了啊。
而且如果他沒死,根本就用不了她們救,等她們走到懸崖下的時候,漆冗說不定都好全了回到物生門了。
不過看著朝暈火急火燎的樣子,她也閉上了嘴,跟了上去。
畢竟她今天特地偷偷跑出來,就是因為有要事和漆冗商議。
這一路確實走了不短時間,漆冗眼睜睜地看著天從白過度到橘,再過度到暗,看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遙遠地觸碰了一下天幕。
物生門的天永遠乾乾地白著,沒有光彩,沒有水汽,像一塊巨大的背景板,有人就是為了爭奪物生門這塊塗不上顏色的色板而越發瘋狂,知道再也找不見自己。
或許以前的他比這種人還可憐,因為他甚至不樂於獲得那片土地,卻又因為不甘而卷入一場持久得令人疲倦的戰爭裡。
現在不一樣了。
天地原來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大,他想——
“漆冗——!”
歡快活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比在貝殼裡的清晰明媚許多,他麵前又浮現出那雙熒綠色的眼眸,仿佛感受到了空曠的、流動著的宇宙,自己無可救藥地沉湎進去。
他想——
出去看看。
“漆冗!”朝暈又喊了一聲,急匆匆地跑過來蹲在他旁邊,一臉擔憂地拍拍他的臉:“你怎麼樣了?”
漆冗看著她,眯了眯眼,一如往常地笑:“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