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比賽,兩個左手將的對決讓熱身館的教練不少在轉播屏處駐足。
喬楚覃和祁加、秦毅坐在了華京的場側,老劉指低聲和祁加說些什麼。
他眯著眼睛看向場內,目光在兩個左撇子選手之間來回遊移。
"嗒、嗒..."祁加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座椅扶手,突然停下:"許亮是有些跟不上..."他轉頭看向老劉指,眉頭微蹙。“沒有人用啊,許亮和葉然的混雙接連幾次半決賽都進不了。”
老劉指正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聞言筆尖一頓,抬起頭來:"但如果郝友其明年能上亞運的一單..."他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鏡片,歎了口氣。
這時秦毅歪著身子湊過來,壓低聲音:"郝友其還得保一項混雙..."他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做了個疲憊的手勢,"男雙他再上消耗太大了,德岐得起來了。"
祁加輕輕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嗯..."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賽場,嘴唇微動,"而且男單還有..."
許亮的發球依然帶著往日的刁鑽,但那些曾經能拐出詭異弧線的球,如今總在最後一跳時莫名短了半寸。
郝友其卻像早料到了落點,手腕一抖就把球撕向許亮正手大角——那個本該是左撇子最舒服的位置,此刻卻成了他的死穴。
球在台麵上劃出截然不同的軌跡。
郝友其的進攻像刀,每板都壓著白線往裡鑿;許亮的回球卻總帶著猶豫,那些過去能拐著彎兒鑽向底線的球,現在飛到中途就軟了腰。
第三局那個擦網球,許亮的手腕分明多抖了半分——這記曾經讓對手望球興歎的"幽靈削球",如今旋轉弱得連網都沒能騙過。
當郝友其一板暴衝得分時,許亮無奈的仰頭苦笑,像在歎自己碎了一地的影子。
訓練館的轉播屏幕泛著冷光,苗念仰頭灌了口水,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水瓶放下時,塑料瓶身被捏出幾道褶皺。
官指導的視線越過屏幕,落在角落裡的葉然身上。
他摸了摸下巴,聲音壓得很低:"總局上一對培養的混雙..."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保溫杯杯蓋,"是許亮和葉然吧?"
苗念正要回答,突然被巧克力嗆到,捂著嘴咳嗽兩聲。
她匆忙用舌尖頂開黏在臼齒上的巧克力殘渣,含混地應了聲:"是。"
官指導的眼神黯了黯,指腹摩挲著杯身上褪色的ogo:"又是一對沒扛過來的。"
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轉而歎了口氣,白霧在空調冷氣中很快消散。
苗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葉然正死死攥著戰術板邊緣,指甲幾乎要嵌進塑料殼裡。
她下唇被咬得發白,連呼吸都屏住了,直到許亮一記失誤球落地,才像被抽走力氣般鬆開了手。
官指導把雙手背在身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表表帶。他微微側身,眼角餘光掃向正在喝水的苗念,喉結隨著咽水的動作上下滾動。
"混雙啊..."他忽然歎了口氣,肩膀幾不可察地塌陷幾分,"越打越難打。"手指輕輕點著保溫杯杯蓋,"一對搭檔,目標、思路要一致..."嘴角扯出一個苦笑,"聽起來比挑伴侶更難。"
苗念放下水瓶時,塑料瓶發出輕微的"哢嗒"聲。她轉頭看向官指導,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官指導突然俯身,聲音壓得更低:"你要去華京冬訓..."食指在兩人之間點了點,"小其答應了老劉頭什麼條件?"
苗念的瞳孔微微一縮,水瓶從手中滑落半寸又急忙接住:"你怎麼知道?"尾音不自覺地提高。
官指導忽然笑出聲,手指輕輕敲擊著太陽穴:"當年喬楚覃禁賽..."目光飄向遠處,又迅速收回,"你猜猜你蘇指從哪裡把人搶回來的?"
苗念不自覺地前傾身體:"華京隊?"
"嗯哼~"官指導鼻腔裡哼出一聲輕笑,卻不肯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