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上午下訓，黃浩源站在球桌邊，目光掃過隔壁幾桌——那幾對混雙依舊沒收拾的意思，球拍還擱在桌上，水瓶半空，人影晃動如常。
他眉頭微皺，語氣裡透著一絲不解：“練混雙，這麼卷嗎？”
苗念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點雀躍的笑意：“楚姝姐，我們點的外賣到了~”
她一邊說，一邊踮腳朝門口張望，眼神亮得像剛發球前的瞬間。
黃浩源一愣，眼睛睜大了些：“你點了外賣？”
鄧楚姝頭都沒抬，手指輕敲桌麵，動作自然得像在打節奏，“昂，我點了你的份。”
她頓了頓，嘴角微揚，語氣篤定，“不回去了，吃完飯眯一會兒。我跟苗念對練一下，這張桌不錯，下午我跟方梓姐也練這張桌。”
黃浩源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喉結輕輕一動，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撞了一下。
鄧楚姝回頭看他，眼神清亮，唇角掛著一點狡黠：“怎麼了？”
男孩迅速收回視線，手指無意識地摳了摳球拍柄，聲音低了些：“沒，沒什麼。”
鄧楚姝歪頭看他一眼，忽然笑出聲，伸手戳了戳他手臂：“想讓我誇你？”她故意拉長尾音，裝模作樣地打量他，眼尾彎起，“浩源哥哥蠻帥嘛！打球犀利，球風細膩又不失爆發。”
黃浩源耳朵一熱，彆過臉去，手指悄悄掐進掌心。
想起昨晚郝友其的話，表情頓時有些狼狽。
“那晚飯呢？”他問得輕，卻帶著試探。
還沒等鄧楚姝開口，郝友其拎著外賣走了過來，腳步輕快，手裡還夾著兩杯奶茶，遞了一杯給鄧楚姝。
他瞥見黃浩源一臉震驚，忍不住笑出聲：“你倆晚上加訓嗎？加的話，來一局？”
黃浩源愣住，一秒、兩秒……五秒後。
他猛地點頭，動作乾脆利落，眼裡竟有幾分藏不住的興奮：“來！”
那一刻，陽光從窗邊斜照進來，落在他揚起的嘴角上，也落在鄧楚姝眼角那一抹藏不住的笑意裡——像一場無聲的約定，在空氣裡輕輕落地。
“我沒帶夠換的隊服，”黃浩源吃完飯，站起身，目光落在鄧楚姝從包裡掏出的那件薄外套上，“你中午睡覺蓋這個？”
她正把外套攤開，動作隨意卻帶著點溫柔的小心，聞言隻是嗯了一聲，聲音軟軟的，像被陽光曬暖的棉花：“夠了，你去吧！下午咱們不用一起練~”
黃浩源點頭，拎起包轉身離開，腳步輕快得不像剛吃過飯。
二十分鐘後，他折返回來，腳步卻慢了下來，眼神在場邊逡巡。
一旁凳子上，苗念蜷著身子睡得香甜，頭歪向一側，臉頰貼著鄧楚姝的手臂；鄧楚姝側躺著，一條腿微微屈起，手搭在苗念肩上，呼吸均勻，睫毛在光下投出細密的影子。
黃浩源站在原地，腳掌頓住，手指無意識地摳了摳衣角，喉結動了一下。
他繞到瑜伽墊旁，蹲下來，戳了戳郝友其的肩膀，聲音壓得極低：“你們之前都這麼睡？”
郝友其翻了個身，眯著眼看他，嘴角一翹，帶著點調侃：“嗯，你咋倒回來了？你之前可很少加訓的。”
黃浩源沒說話，直接躺下，隨手扯過毛巾蓋住眼睛，語氣悶悶的，像藏著什麼秘密：“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讓她輸。”
郝友其嗤笑一聲，伸手把毛巾從他臉上拽下來，盯著他發紅的眼尾，眼神忽然變得認真。
“兄弟，看來你是真準備兼三項了。”
黃浩源咧嘴一笑，露出一點牙，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哼~”
他側過臉，看著頂燈投下的光斑，忽然低聲補了一句：“兄弟，我有點懂你了。”
那一刻，球館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而他們之間，某種東西正在悄然生長——不是勝負，也不是訓練，而是兩個少年在沉默中彼此逐漸清晰的心跳！
就這麼廢寢忘食地練了一周，黃浩源幾乎成了鄧楚姝的“影子”。
偶爾還會主動蹭蘇怡笙和喬楚覃開的混雙課，不是偷聽戰術，就是站在場邊默默模仿動作。
他從不喊累，反而眼神越來越亮，像被點燃的火種，越燒越旺。
加練？模擬賽？他樂此不疲，甚至主動要求多打幾輪，手背都磨出薄繭了還笑得出來。
轉眼到了第五天，晚上下訓，球館燈光漸暗，空氣裡還飄著汗水與塑膠地板混合的氣息。
鄧楚姝忽然從包裡掏出一塊巧克力，輕輕塞進他掌心，動作自然得像在遞一顆球——她看著他，眼睛彎起，嘴角微翹：“明天就抽簽了，希望咱倆有個好運氣。”
黃浩源接過，指尖一握，順勢頂了下腮幫子，嘴角緩緩揚起一個弧度，不張揚卻篤定：“隻要抽中的不是郝友其和苗念，咱倆都有勝算。”
鄧楚姝挑眉，手指點了點他胸口，聲音帶著笑意：“浩源哥哥這麼自信？”
他聳肩，肩膀輕晃，語氣輕鬆卻不失認真：“不是你說的嗎？還沒上場不能不自信。”頓了頓，又補一句，“而且，配的時間長不代表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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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楚姝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眼角泛起細紋，像陽光灑進水麵：“你在鼓勵我？”
“這叫互相鼓勵。”他回望她，目光坦然，唇角微動，像是把所有未說出口的情緒都藏進了那句輕描淡寫裡。
她點頭，轉身時衣角帶起一陣風，腳步輕快：“行，明天見。”
“明天見。”他應聲，聲音不高，卻穩得像發球前的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