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窗簾縫隙間漏進一縷微涼的光線,像細碎的金粉灑在床沿。
蘇怡笙翻了個身,身子本能地往暖處蹭了蹭——卻觸到喬楚覃手臂上一層薄薄的涼意。
她眯著眼,睫毛顫了顫,終於撐開一條縫,聲音還帶著睡意的沙啞:“哥哥……你怎麼不睡?”
“睡不著。”他嗓音低沉,像是從夢裡剛醒,眼神有些空茫,又藏著說不清的情緒。
蘇怡笙緩緩坐起,半邊身子倚在他懷裡,一隻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輕輕戳了戳他臉頰,指尖帶著體溫,像羽毛拂過他的皮膚:“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喬楚覃側過臉,目光落在她微微皺起的眉間,喉結動了動,低聲說:“三四點的時候……做了個夢。”
“嗯?”她湊近了些,眼尾還泛著紅暈,卻已清醒過來,“什麼夢?”
“那兩天……就是媽媽發現戒指的時候,對吧?”他語氣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蘇怡笙怔了一下,大腦飛快地調出那段記憶片段,眉頭微蹙,似在努力拚湊畫麵:“是…”
喬楚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子裡浮起一抹沉甸甸的歉意:“所以啊……我真的欠你一句對不起。”
蘇怡笙心頭一軟,瞬間將他緊緊攬進懷裡,雙臂環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窩,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就是一時感慨瞎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那是你的遺憾嗎,寶寶?”他低聲問,手指無意識地攥住她的衣角。
“嗯……”她頓了頓,聲音柔軟下來,“不能說是遺憾吧……但會有一點點的小挫折的感覺。”
喬楚覃低頭吻了吻她下頜骨邊緣,唇齒溫熱,動作極輕,卻帶著某種鄭重其事的溫柔:“抱歉。”
蘇怡笙抬手撫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指尖順著他的眉骨滑下,停在他鎖骨處,聲音輕得像風:“那你能告訴我,你夢見什麼了嗎?”
那一刻,陽光正好爬上窗台,照在他低垂的眼睫上,也落在她凝視他的眼神裡。
那年的吉陽,沒有陽光,隻有漫天紛飛的雪。
雪花無聲地落著,像一場遲來的告彆,把整個城市染成一片蒼白的沉默。
“笙笙,出去看看吧……給自己一個機會,好麼?”
王於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怡笙跌坐在床邊,膝蓋抵著冰冷的地板,手裡緊緊攥著那對戒指,指節泛白。
右手腕微微發顫,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心口那一片空蕩蕩的鈍痛。
王於和喬涪待她極好,從小到大,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也從未讓她失望過。
所以,當她想說“我不願意”的時候,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黑夜一點點吞噬了時間,也吞噬了她的力氣。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隻知道地板涼得刺骨,像是從腳底一直冷到了骨頭縫裡。
直到天光微亮,王於輕輕敲了敲門,聲音輕柔:“笙笙,還在睡嗎?飯快好了,起來吃飯了。”
蘇怡笙猛地一顫,腳底傳來一陣麻意,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咬住下唇,低聲應道:“好……我知道了。”
她走進淋浴室,卻沒有開熱水。
溫水幾乎接近冰點,衝刷過皮膚時,像針尖劃過神經,帶來一種近乎清醒的痛感。
半小時後,她剛下樓,喬楚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