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機器一經啟動,便展現出雷霆萬鈞之勢,顧廷儀選派的乾練使臣攜國書分赴英、法、葡、荷四國。
不久後,南海水師戰船接連升帆起錨、劈波南下,第八集團軍將士整隊開拔、奔赴扶南邊境,國安局密探亦通過隱秘渠道火速傳往呂宋、婆羅洲等地。
與此同時,暹羅沿海的戰局已糜爛到不可收拾。
暹羅新朝初立,根基未穩,阿瑜陀耶王朝殘餘勢力仍掌控著諸多沿海要地。
這些殘餘勢力或心存觀望、妄圖坐收漁利,或暗通西洋、謀求自保,麵對西班牙與荷蘭的聯合艦隊,無人願傾力抵抗。
要麼緊閉城門、避戰不出,要麼乾脆棄城而逃,將大片海岸拱手讓人。
這般不戰自潰的景象,讓聯合艦隊的兩位艦長愈發驕狂,言語間卻滿是對國內的不滿。
荷蘭艦長古斯塔夫·威廉·範·英霍夫立於旗艦“荷蘭之獅”號甲板,手中望遠鏡掃過潰散的暹羅守軍,嘴角勾起輕蔑笑意。
“這些東方人果然孱弱不堪,可國內那群蠢貨卻一味退縮,生怕與清國開戰,毀了所謂的貿易往來!”
身旁的西班牙艦長阿裡桑德羅·馬拉斯皮納重重頷首,語氣中滿是憤懣與不屑。
“古斯塔夫,你說得太對了!清國近年愈發貪婪,接連吞並安南、柬埔寨,今年又把手伸向南掌,如今更是將目光釘在暹羅身上,步步緊逼,早已觸及我們的核心利益。
可國內卻還在顧慮與清國的貿易紅利,遲遲不敢強硬應對,簡直荒唐!”
古斯塔夫收起望遠鏡,指尖劃過船舷冰冷的火炮,眼中閃過貪婪與狠厲。
“幸好這次我們主動出擊,否則暹羅遲早淪為清國的附庸。
等我們鞏固了沿海據點,再向內陸推進,將暹羅納入掌控,國內那些家夥就會明白,隻有武力才能守住我們在南洋的利益!”
“說得沒錯!”阿裡桑德羅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投向馬尼拉方向。
“清國看似強盛,實則不過是欺軟怕硬。等我們拿下暹羅,切斷清國向南洋擴張的觸角,屆時南洋的貿易命脈,便全由你我兩國說了算,國內那些懦夫也該清醒了!”
兩人站在甲板上談笑風生,全然不將暹羅放在眼裡,更將對國內的不滿化作征服的野心。
聯合艦隊的士兵們也愈發肆無忌憚,在占領的港口肆意劫掠物資、驅趕民眾,暹羅沿海的村莊被焚毀,百姓流離失所。
消息傳至暹羅王城,鄭信聞報,得知沿海危局以及他派遣的“海防軍”已潰散十之七八,麵色雖沉,卻似早有預料。
此前,鄭信將舉兵過程中收編的近十萬烏合之眾整編為“暹羅海防軍”,派往沿海阻擊西荷聯軍。
“海防軍”成分複雜,多為失地農民、潰散兵勇乃至土匪流寇,本無戰意,更未經係統操練。
鄭信也沒有養著的意思,正好借此良機消耗一波,以清內患。
至於從張煌軍長處劃撥而來的一萬五千餘人,則被鄭信用作心腹之力,專注於肅清暹羅內地的舊朝殘餘勢力,查封貪官汙吏之產業,收繳私藏軍械,以穩固新朝內部大局。
王宮大殿內。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端坐於客位的大清使者徐幕身上。
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臣昭披耶·功差提再也按捺不住,顫巍巍出列,向著禦座上的鄭信和客位的徐幕深深一揖,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
“王上!徐天使!西洋夷狄的火炮凶猛,我暹羅沿海衛所皆不能擋,普吉、北大年、芭提雅接連失守,夷兵如今已逼近春武裡,距王城不過數日水程!
各地守軍或潰或降,沿海百姓慘遭蹂躪……敢問天朝水師,究竟何時能至?
暹羅……暹羅實在是危在旦夕啊!”
昭披耶·功差提的話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一片壓抑的哀歎與竊竊私語。
徐幕他目光平和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那位老臣身上,語氣沉穩有力。
“諸位稍安毋躁。我朝皇帝金口玉言,既已應允出兵庇護,我天朝水師必如約而至。
算算日程,艦隊此時應已駛過西哈努克港,不日即可進入暹羅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