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號清晨,九州島的晨霧還未散儘,福岡市東南方向的築紫野平原上空,突然綻開一道遠超盛夏烈陽的慘白光芒。
沒有任何預警,甚至聽不到傳統炸彈的呼嘯,隻有那道足以穿透視網膜的光焰,在瞬間將天地間的一切色彩吞噬。
五萬噸當量的原子彈在距離地麵五百米處引爆,衝擊波以超音速向四周橫掃。
將半徑十幾公裡內的所有建築碾成粉末,灼熱的氣浪點燃了數十公裡外的木質房屋,形成一片綿延數十裡的火海。
此時的築紫野平原上,正駐紮著日本陸軍九州方麵軍的核心戰力。
三個月前從華國東北緊急調回的關東軍第二十二師團、第七十六師團、第二十師團,連同二十個新組建的“本土決戰師團”,在此構築了縱深防禦陣地,準備抵禦華聯軍隊可能發起的登陸作戰。
士兵們大多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兵,與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組成,手裡握著粗製濫造的“國民步槍”,身上的軍服還帶著剛出廠的棉絮味。
就在十分鐘前,第二十二師團的中隊長還在訓話,嘶吼著“為天皇玉碎”的口號。
可現在,這些尚未經曆過真正戰場的少年,連同那些沾滿華國軍民鮮血的關東軍老兵,全被瞬間汽化或掩埋在廢墟之下。
防禦工事裡的坦克、火炮如同玩具般被掀翻,彈藥庫的殉爆讓地麵持續震顫,數公裡外的福岡市區,玻璃碎片像暴雨般落下,街道上的行人被衝擊波推倒,抬頭便能看到天空中翻滾的蘑菇雲。
那朵象征著毀滅的雲團,在晨光中呈現出詭異的粉紫色,如同死神展開的披風。
當天中午,日本陸軍省的統計人員冒著輻射危險進入災區,眼前的景象讓這些見慣了戰場的軍人也忍不住嘔吐。
地麵被高溫熔化成琉璃狀,殘存的樹乾隻剩下碳化的枝乾,偶爾能看到嵌在牆壁裡的人體殘骸,卻早已分不清原本的模樣。
最終上報的傷亡數字定格在二十一萬三千人,三個關東軍師團全員覆滅,二十個本土師團失去戰鬥力,九州方麵軍的主力就此消亡。
消息傳到北海道時,正是天皇裕仁準備召開禦前會議的時刻,九州持續到遭遇轟炸,裕仁不得不被迫前往北海道。
宮內省的官員抱著電報衝進會議室,臉色白得像紙,原本嘈雜的會場瞬間安靜下來。
裕仁捏著電報的手指微微顫抖,他雖然昨天晚上已知道廣島、長崎被原子彈轟炸的消息。
卻始終抱著“華聯隻有少數原子彈”的僥幸心理,甚至讓大本營宣傳部門對外宣稱“那隻是特殊炸彈,帝國軍民無需畏懼”。
可現在,福岡的毀滅證明,華聯擁有足以摧毀日本所有軍事據點的核力量,之前的兩次轟炸不過是警告。
他強裝鎮定地將電報遞給身旁的首相東條英機,可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參會將領們臉上的恐慌。
那些平日裡喊著“決戰本土”的將軍,此刻有的緊攥著軍刀刀柄,有的低頭盯著地麵,沒人敢抬頭與他對視。
東條英機接過電報,手指劃過“二十一萬傷亡”的數字時,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想起三天前還在國會發表演講,宣稱“帝國還有百萬大軍,定能將敵人趕入大海”。
可現在,九州的主力部隊在一小時內灰飛煙滅,所謂的“百萬大軍”,大多是像福岡那樣的少年兵、中年兵,連像樣的武器都配不齊。
當天下午,華聯通過明碼電報發來的最後通牒送到了首相官邸。
通牒內容簡潔而強硬:限日本政府在七十二小時內宣布無條件投降,釋放所有被俘盟軍及平民,拆除所有軍事設施,否則將繼續對北海道、劄幌等城市投放原子彈。
東條英機拿著通牒,坐在辦公桌後沉默了很久,辦公室的窗戶緊閉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隻有桌上的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照亮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作為堅定的主戰派,東條英機從執掌內閣那天起,就將“戰爭到底”視為自己的使命。
他曾下令在華北推行“三光政策”,在太平洋戰場上讓士兵發起“神風特攻”。
哪怕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幾乎全軍覆沒,陸軍在東南亞節節敗退,他也從未動搖過繼續作戰的決心。
可現在,原子彈的陰影籠罩著整個日本,他不得不麵對一個殘酷的現實。
繼續抵抗,意味著劄幌、大阪這些城市將步東京、廣島、長崎、福岡的後塵,一億日本民眾可能真的會“玉碎”。
而選擇投降,他這個首相將成為日本曆史上第一個在投降書上簽字的人,畢生的驕傲和“武士尊嚴”將蕩然無存。
“首相閣下,大本營請求您立刻前往久留米皇宮,陛下要召開緊急禦前會議。”
秘書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東條英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軍服,鏡子裡的自己麵色憔悴,眼神裡充滿了掙紮。
他想起三個月前,關東軍第二師團師團長來彙報時,還信誓旦旦地說“九州的防線固若金湯”。
可現在,這支曾經號稱“皇軍之花”的部隊已經化為灰燼。
他又想起那些新組建的本土師團,士兵們的平均年齡隻有十七歲,很多人還沒學會如何使用步槍,就要被派往戰場——難道真的要讓這些孩子為這場注定失敗的戰爭陪葬嗎?
汽車行駛在北海道的街道上,往日裡熙熙攘攘的街頭變得冷清,偶爾能看到穿著破軍服的士兵和提著包袱逃難的民眾。
路邊的宣傳牌上,“日本必勝”的標語已經被人用黑墨塗掉,取而代之的是“停止戰爭”的潦草字跡。
東條英機看著窗外的景象,心裡泛起一陣酸楚,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在陸軍士官學校的誓言,要“為帝國的榮耀而戰”,可現在,他所堅持的“榮耀”,卻可能讓整個國家走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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