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眾人的笑鬨和祝福,身前是漫長的紅毯和洞房的方向。
冷寒月被他牽著,一步一步穿過庭院,繞過回廊,走向新布置的婚房。
她的手在他掌心裡,漸漸有了溫度。
新房裡紅燭高照。
大紅的床帳,鴛鴦錦被,梳妝台上擺著果盤和合巹酒,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甜香。
李長風送她到床沿坐下,便轉身出去了——他還要去前廳應付那些家人和賓客。
腳步聲遠去。
屋裡徹底靜下來。
冷寒月獨自坐在床沿,雙手交疊在膝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嫁衣光滑的綢料。
鳳冠很重,壓得脖子發酸,但她不敢動,怕弄亂了發髻。
她盯著自己的指尖看。指甲修剪得很乾淨,沒塗蔻丹,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腕上那對玉鐲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時間過得很慢。
她聽著外頭隱約傳來的笑鬨聲,聽著更夫打過酉時的梆子,聽著天色徹底黑透後風穿過庭院的聲音。
然後腳步聲又響起。
由遠及近,停在門外。
冷寒月渾身繃緊了。
房門被推開,李長風走進來,隨手帶上門。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但眼神清明,走路也穩。
他走到她麵前,停下。
冷寒月垂著眼,看見他玄色靴尖上沾了幾片花瓣,應該是方才穿過庭院時落的。
“等久了?”他問,聲音比平時溫和。
冷寒月搖頭,沒說話。
李長風笑了笑,伸手過來。冷寒月下意識地閉眼,感覺到他指尖觸到鳳冠的珠串,輕輕一挑——
重量驟然消失。
她睜開眼,看見他將鳳冠小心地放在梳妝台上,然後轉身,拿起合巹酒的酒壺和杯子。
他將一杯遞給她,“喝了這杯,就是真夫妻了。”
杯子很小,白玉雕成,杯壁上刻著並蒂蓮。酒液是琥珀色的,在燭光下微微晃動。
冷寒月接過杯子,手指碰到他的指尖,一觸即分。
兩人手臂交纏,將杯子送到唇邊。
酒很烈,入口辛辣,一路燒到胃裡。冷寒月嗆了一下,咳嗽起來。
李長風接過她手裡的空杯,和自己的並排放在桌上,然後轉身看她。
燭光從側麵照過來,在她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影。
卸了鳳冠,發髻依然高聳,幾縷碎發散在頰邊,被酒氣蒸得微紅。嫁衣的領口扣得嚴實,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冷寒月。”他叫她的全名,聲音很低。
她抬眼看他。
李長風熱烈深情的神情突然一變,露出一抹壞笑。
“以前你總不讓我碰,說要等到成親之時,今晚……嘿嘿,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冷寒月滿麵嬌羞,忸怩道:“討厭~”
“哈哈……”李長風一臉得逞的笑,捧起她的臉。
他的指腹有繭,擦過皮膚時帶起細微的麻。
冷寒月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呼吸屏住了。
吻落下來時,她閉上了眼。
和以前那些吻都不一樣。以前他總是帶著點戲謔,吻得強勢,吻得她喘不過氣。
這次卻溫柔得不可思議,唇瓣輕輕摩挲著,試探性地挑開牙齒,慢慢深入。
酒氣在唇齒間彌漫,混合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冷寒月手攥緊了嫁衣的料子,無意識地回應著他。
她感覺到他手臂環上她的腰,稍一用力,將她從床沿抱了起來。
天旋地轉。
她被放在柔軟的錦被上,紅衣鋪開,像一朵盛放的花。李長風覆上來,手撐在她身側,低頭看她。
燭光在他身後,他的臉在陰影裡,隻有眼睛亮得驚人。
“怕嗎?”他問。
冷寒月誠實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怕,也不怕。怕的是未知,不怕的是這個人。
李長風笑了。他低頭,吻她的額頭,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尖,最後又回到唇上。
這一次吻得深了,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卻依舊耐心十足。
他的手探到她腰間,摸索著嫁衣的係帶。繁複的結扣在他指下一個個鬆開,外袍散開,露出裡麵緋色的中衣。
冷寒月身體僵了一下,按住他的手,羞澀柔聲道:“去把……把燈滅了。”
“不。”李長風霸道地說道,“這麼美的娘子,我要好好看看全貌。”
“你……”冷寒月滿臉通紅,“人家害羞啊。”
“哈哈……”李長風笑道,“害羞的樣子,更好看。”
冷寒月隻好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