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裁判一聲沉喝，陳落凡緩步踏上青石擂台。玄色衣擺在風裡漾開淺淺弧度，那道背影瀟灑得近乎散漫，卻讓台下的九龍心底翻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不過是方才聽我粗淺講了些‘界’的基礎用法，陳兄弟怎就走出了這般俾睨天下的氣度？難不成他真以為聽一遍就能儘數掌握？這般托大，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九龍指尖無意識攥緊衣擺，目光緊盯著擂台上的身影，滿是擔憂。
陳落凡剛站定，對麵早已等候的鳳棲木便發出冷厲的喝聲。它周身縈繞著淡金色的靈韻，枝葉般的肢體微微震顫，語氣裡滿是精怪一族的倨傲：
“來吧！今日我便用你的慘敗，向所有人證明，唯有我精怪一族，才是操控界域的真正王者！”
“等等。”陳落凡卻抬手揮了揮，語氣漫不經心，“我剛學了幾種界域的用法，你先等我試試手。”
鳳棲木聞言頓住動作，暗忖對方或許藏了什麼厲害招式，當下決定先靜觀其變，腳下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金色靈韻愈發凝實，警惕地盯著陳落凡。
見它這副模樣，陳落凡臉上浮出幾分孩童拿到新玩具的雀躍。下一秒，淡藍色的水紋以他為中心悄然鋪開，他揚聲喝道：“水元素，剝離！”
話音落時，以陳落凡為圓心、半徑半米的範圍內，所有水係元素驟然失去活性。空氣裡的濕潤感瞬間消散，連擂台上青石縫隙裡殘存的水汽都被抽離，那感覺竟像是被最強勁的除濕機掃過，乾燥得近乎刺眼。
“哈哈，這也太有意思了！”陳落凡眼睛亮起來，像發現了新大陸般興奮，“要是用這招晾衣服，肯定快得很！”
說著，他指尖微動，又低喝一聲：“水元素，強化！”
刹那間，那些方才失活的水元素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機，猛地在他周身翻騰起來。
淡藍色的水紋變得濃密，潮濕的氣息順著風漫開，陳落凡甚至能感覺到水汽鑽進衣領，呼吸間滿是濕潤，就像驟然從乾旱沙漠踏入了濕熱的熱帶雨林。
“這強化效果絕了！”他咂了咂嘴，認真琢磨，“要是再找個高溫的地方，用這招說不定能直接搭個桑拿房！”
鳳棲木早已按捺不住。它看著陳落凡像玩鬨般擺弄著基礎界域，那副模樣在它眼裡簡直像個嘩眾取寵的小醜。
直到聽見“桑拿房”三個字，它終於忍無可忍，枝葉劇烈晃動，怒喝道：“你給我看的就隻有這些？！這種所有靈尊都會的基礎操作，有什麼可試的！”
“可我確實剛學會啊。”陳落凡一臉坦然，絲毫沒在意對方的怒氣，反而雙眼亮閃閃地盯著鳳棲木，語氣裡滿是熱切，“要不，你教我點不一樣的？比如更厲害的用法？”
台下的九龍早已把臉扭到一邊，耳根悄悄泛紅。雖說陳落凡掌握基礎界域的速度讓他震驚，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界域能力玩成“晾衣服”、“蒸桑拿”，還一臉興奮，這讓他這個臨時“師父”實在有些無地自容。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自身側響起。沐知卿走過來，用手肘輕輕杵了杵九龍，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淡淡問道：“你教的？”
“呃……嗯。”九龍尷尬地應了一聲，不敢看她的眼睛。
“很標準，也很基礎。”沐知卿指尖摩挲著袖扣，目光落在擂台上，語氣聽不出情緒，“你確定，你是剛剛才教他的？”
“就、就是他上場前，我隨口講了一遍。”九龍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短短片刻就能熟練操控基礎界域，這份悟性未免也太恐怖了。
“這麼說，他的天賦確實不一般。”沐知卿若有所思地頷首，語氣裡多了幾分惋惜，“早知道來時路上我就多教他些，也省得他現在跑到擂台上，還要向對手請教。”
話音頓了頓，她忽然轉頭看向九龍，眼神裡帶著探究：“你和他怎麼認識的？據我所知，他剛進入靈能大陸就出現在靈境空間，之後一直跟著我過來，按理說，你們不該有交集才對。”
九龍心頭猛地一凜。他終於明白，這位外管部的管事主動搭話，根本不是關心陳落凡的天賦，而是打主意要查陳落凡的底細。
他下意識攥緊了拳，若是讓沐知卿知道陳落凡還掌握著“格物”的能力，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端。一時間，他竟有些語塞，陷入了沉默。
“你在猶豫什麼？”沐知卿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施壓，“難道你們之間的這點交情，還能勝過和外管部交好的機會？”
九龍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幾分。
沐知卿見狀，放緩了語氣，拋出了誘餌：“怎麼樣？若是你肯把他的事，最好連他和蒼狗皇者的淵源都告訴我，我可以替我師父做主，等你從學院畢業，直接讓你加入外管部，在她手下做事。”
“到時候你也算有了靠山，不用再做那些任人拿捏的編外人員。像之前被小家族強逼簽奴隸契約的事，絕不會再發生。”
這話像是一道驚雷，可九龍的眼神卻漸漸堅定起來。
他嘴角勾起一抹桀驁的笑，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沐管事說得沒錯，我一個小小的編外人員，以前確實過夠了受人欺辱的日子。若不是遇到陳兄弟，恐怕現在還被那家族攔著，連參加考核的資格都沒有。”
“但我們劍修有劍修的規矩，恩人之事，我絕不會出賣。您要是想知道什麼，不妨直接去問陳兄弟。”
沐知卿本想借著外管部的權勢施壓，沒想到竟引得九龍如此抵觸。她心裡一緊，生怕這事傳到陳落凡耳中，讓他對整個外管部生出敵意，連忙擠出一絲笑意，放緩了語氣：
“九龍，你誤會了。我對小凡絕無惡意，按我師父和蒼狗皇者的關係，我們其實算是盟友。方才的話你彆往心裡去，就當我隨口一問。”
九龍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沒什麼誤會。陳落凡是我兄弟，他想做的事，我定然支持。至於您想知道的事，他心裡自有計劃，我勸您還是彆太著急。”
沐知卿聽出他話裡的拒絕之意，也不再多言，默默退到一旁，目光卻依舊緊緊鎖在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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