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高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眼睛裡還是疼的厲害。
他隻記得有人偷襲了他,此時初醒,下意識的就要跳起來。
還沒等他蹦起來,兩根水火棍帶著風聲打在他的背上。
向天高悶哼一聲,摔倒在地,這才發現全身被綁了繩索。
向天高努力的睜了眼睛,雙目紅得可怕,這不是嚇的,而是被辣的。
此時他終於看清,自己正躺在公堂之上,周圍皆是帶刀的捕快。
而公堂之上,同時坐著三個穿著大紅官袍,臉色鐵青的官員。
“堂下人犯,報上名來!”
坐在正中的紅袍官員,不緊不慢的開口,聲音威嚴無比。
燭火昏暗,向天高不知這是哪個衙門,隻以為自己到了閻羅殿,暗道自己難道被人打死了?
向天高又晃了晃腦袋,使勁掙紮了一下,麻繩勒進肉裡的疼痛感很真實,這才確信自己沒死,不由得鬆了口氣。
但隨即又生出一股恐慌來,自己居然到了公堂之上,那豈不意味著暗害西門兄弟之事,被抓了現形?
“堂下犯人,本官在問你話,可曾聽清!”
公堂之上,那坐在正中的紅袍官員,輕喝一聲。
向天高仔細看去,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坐在案台之後說話的官,竟然是京兆府府尹裴石。
而坐在兩側的則是大理寺寺卿張康夫,與刑部尚書張賢禮。
說起來,裴石、張賢禮、張康夫三人也極有怨氣。
他們與各自的家人賞完月後,剛剛睡下,就被自己的下屬喚醒。
他們聽得西門楚的兒子與外甥,被人打成了殘廢,且行凶之人疑似荀封芮家的護衛頭領,心裡萬馬奔騰。
西門看山雖不是西門楚的嫡長子,西門望水也隻是個外甥,但那也是宰相家的子弟,被人打成殘廢,這事兒就大了。
當初上官沅芷在龍山寺落難,連右衛軍都出動了,攪了個風雲四動。
後又有荀柳煙夜奔鶴留灣,荀封芮又鬨了個雞飛狗跳。
今日又有西門家的子弟成了殘廢,那還不得天塌地陷。
這些宰相家的子弟,就不能消停一點麼。
且,如今更要命的是,其中行凶之人,還是荀封芮的護衛。
這就搞得人很煩躁了。
堂下的向天高心裡也是怒火滔天,原本他靈光一閃生出的毒計,堪稱完美至絕。
先打殘西門兄弟,即解了荀柳煙被調戲之恨,而後再嫁禍給木無畏,以此來除掉他,可謂一石二鳥之計。
卻誰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人在背後偷襲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
向天高在心底呐喊,若是被他查出來,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是向天高,還沒意識到自己可能沒這個機會了。
“啪!”
裴石見得向天高低著頭不言語,臉上浮出一絲怒意,一拍驚堂木:
“堂下犯人不報名姓,也不言語,以為就可以頑抗麼!來人,大刑侍候!”
向天高猛的回過神來,叫道:“且慢!小的向天高,乃荀府護衛!大人何故抓我!”
裴石麵無表情:“你犯下的事,自己不清楚麼!敢在此裝糊塗!”
向天高眼珠亂轉:“小的屬實不知犯了何事!”
裴石喝道:“向天高,你行刺西門家的三公子與表公子,被當場捉拿。
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敢抵賴?!”
向天高叫道:“大人冤枉啊!小的怎會行如此之事,小的是被人陷害,大人明查!”
裴石冷笑道:“冤枉?巡夜的更夫親眼見你傷人,你還敢狡辯!”
向天高辨解道:“大人,小的也是受害之人,小的今夜出來賞花燈,正要回荀府,卻突然被人偷襲打暈。
小的全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醒來就在這公堂之上了,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小的!”
向天高也不傻,此時高喊自己冤枉:
“小的與西門公子無冤無仇,怎會襲殺他們,且,若是小的襲殺,小的怎會不逃走,卻也暈倒在傷人現場?大人,明察啊!”
裴石與張賢禮、張康夫對視一眼,心下也是有疑惑的。
據寧校尉所言,當時向天高的確也是昏迷的。
仵作也已驗過傷,向天高的腦袋上的確有被擊打的痕跡。
但打更的更夫卻言,當時見著向天高行凶時,他是站著舉著悶棍打下去的。
裴石相信更夫與寧校尉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們沒必要說謊。
裴石撚著胡子,心中暗道,若是向天高所言是真,那這裡麵的問題就大了。
前日,荀封芮在長樂宮中跳出來諫議立儲,裴石當時也在場,他這麼油滑的人,怎麼看不出其中的意味。
如今朝堂中的水渾得如墨,恰在此時西門家的子弟遇襲致殘,而荀家的護衛又昏迷在傷人現場,這難道是嫁禍?
這是要將兩個宰相間的矛盾加劇?讓他們互咬?
裴石這麼想著,心中駭然。
本著誰受益誰便有動機的原則,如果西門兄弟是他人所害,如果向天高也是在被人打暈後,搬去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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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做誰會最受益,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坐在兩側的張賢禮與張康夫,眼中也閃爍著精光,與裴石心中想的相差無幾。
張康夫撫了一下胡須,暗道,如是這般,那就得幫一幫那幕後之人了。
張康夫拿過驚堂木一拍,喝道:“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傷的西門看山與西門望水!
你狡辯也是無用,速速招來你為何行凶!是何人指使的你!”
裴石與張賢禮看了一眼張康夫,對他的這種喝問,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張家此時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在裴石與張賢禮看來,張康夫這般才合情理。
向天高哪肯認,認了就得死,還是被切肉片的那種死法,叫道:
“大人,小的當真是冤枉的啊,何來他人指使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