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方才落在耳畔,發出聲音的人,便已出現在諸葛相我的跟前。
那柄天下名器譜排名第七的太白劍,被一隻金色的手掌,穩穩握住。
銳利無雙的劍氣,在掌中瘋狂咆哮,卻無法割裂其皮膚,反而發出金鐵交撞的聲音。
諸葛相我轉眸望去。
少年麵色晦暗,眉宇間似有魔氣繚繞,漆黑的眼眸如深淵幽潭,眸光竟如魔光,不見獰惡,卻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諸葛相我心神猛地一顫。
一種沒由來的危機感,驀然襲上心頭。
可轉念一想,未免草木皆兵。
薑峰不是徐長卿,也沒有從不良帥手上繼承大道。
而他畢竟成道多年,走上了殺伐第一的劍道之路,而薑峰方才成道,大道根基未必穩固。
縱然手段詭異,又能奈他如何?
他眼神淡漠,眸光卻如劍光在閃,冷酷的重複著剛剛的話:“不良帥要死,你也要死。”
薑峰沒有理會諸葛相我,他隻是轉眸看著不良帥。
看著她貫穿胸膛的劍傷,看著那染血浸濕的玄袍,看著那雙平靜,卻藏著疲憊的雙眸,看著對方體內的生命之火,搖搖欲滅……
他忽然咧了咧嘴,給了不良帥一個安心的笑容。
可當轉頭看向諸葛相我時,那咧起的嘴角,卻泛起凶威的怒焰。
“你來試試,怎麼殺我?”
薑峰聲音平緩,卻有無儘的戾氣,如刀鋒一般,似從牙縫中殺將而出。
澎湃的殺意,在此刻甚至都蓋過了這方兵家秘境,蓋過了那橫絕千古的凶煞之意!
諸葛相我催動劍氣,繼續往前遞劍。
似要以此,讓薑峰認清現實。
此時此刻,他要殺的人,無人能阻!
可劍在手中鳴,劍氣如山洪咆哮,可劍身卻始終不得寸進。
那隻暗金的手掌,似鐵鑄一般,緊緊握住了劍身。
似乎在告訴劍的主人。
什麼才叫做現實!
嘎吱——!
劍身與手掌的角力,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須臾之間,長劍傳來一聲悲鳴,雪白的劍身,好似被一種恐怖的蠻力,強行捏成了鐵渣,發出脆弱不堪的碎裂聲響。
諸葛相我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的【太白】碎過許多次,被徐長卿砸碎過,被不良帥掰斷過。
可斷劍的每一次重鑄,都如一次浴火重生。
正如他的劍道。
在失敗中不斷奮力崛起。
可這一刻,那劍身中蘊含的劍意,卻被人用緩慢的方式,一點點的磨滅,一寸寸的碾碎。
薑峰捏碎的不僅僅是他的劍,更是長劍中蘊含的劍道之力。
他要讓這柄天下名器,徹底變成一堆廢鐵,再無重鑄的可能!
諸葛相我豈能如他所願?!
他左手抬起劍指,以指為劍,對著薑峰的胸膛驀然刺去。
無邊劍氣聚於指尖,迸發出的劍芒實在銳利。
但劍指方抬,一隻金色的拳頭,便如山巒聳立,橫移虛空。
霸道的拳勢,將虛空的元炁都驅逐,重重的砸在劍指之上。
鏗鏘一聲!
指拳相撞的瞬間,發出金鐵交撞的聲響,如鐵匠錘頑石。
諸葛相我縮回手,手指無傷,指尖劍氣卻瀕臨破碎。
拳出無我,無我無敵。
恍如多年前,那個囂張又強勢的武夫,在太華山上出拳。
將太白砸成了粉碎,也將那個無敵的自己,砸落了深淵。
諸葛相我手臂一震,那被薑峰握住的劍身,倏然自斷。
他果斷的舍棄了這一截劍身,以換取更大的自由。
長劍斷裂的瞬間,諸葛相我抬起失去一截劍尖的太白,橫劍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