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城的斷牆在辰時的陽光下泛著金紅交輝的光。不是朝陽的映照，而是歸墟劍與界外魔主核心碰撞時，濺落的能量碎片在燃燒——那些青金色的火星落在焦黑的城磚上，竟燃起了幽藍的火焰，將附著的魔氣燒得滋滋作響。
“萬魂心的碎片在往七境擴散！”沈清辭的銀輝化作無數道細線，在半空編織成網，試圖攔截那些黑色的光點，“每塊碎片都能滋生新的魔巢，落霞關已經發現了三處異動，守兵根本擋不住！”
楊辰的雙腳深深嵌在天樞殿的地基裡，雙仙骨的光芒在體內瘋狂流轉，卻仍壓不住經脈中的灼痛感。昨夜與魔主核心的碰撞讓他的靈脈撕裂了七處，此刻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青冥仙骨的青光甚至出現了不穩的閃爍——那是力量透支的征兆。
“李肅，帶玄鐵衛分守七境靈脈節點。”他的歸墟劍突然插入地麵，青金色的劍氣順著裂縫蔓延，在中樞城周圍形成一道巨大的光陣，“用漁民的靈脈網加固防線，記住，守住三個時辰就好。”
“三個時辰？”李肅的玄鐵盾重重砸在地上，盾麵的肉瘤已蔓延到手腕，“統領，您要做什麼？”
“結束它。”楊辰的目光投向地麵下那團不斷蠕動的黑暗。界外魔主的核心雖被重創，卻仍在地下十裡處凝聚力量，地麵的裂縫中不斷滲出黑色的黏液，所過之處，枯死的草葉竟以詭異的姿態扭曲生長，化作帶毒的荊棘。
沈清辭的銀輝突然覆蓋住他的後背，瑤光仙骨的生息之力順著脊椎注入，讓他撕裂的靈脈傳來一陣舒緩的暖意：“你想用‘雙骨歸元’？那是同歸於儘的招式！蒼梧與青冥仙骨本源相衝，強行歸元會讓你的身體……”
“會讓魔主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楊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清辭，你還記得青州農婦說的話嗎？‘稻子熟了要收割，野草瘋長要除根’，現在就是除根的時候。”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呼喊。紅棉襖小姑娘舉著那枚青冥仙骨凝成的骨哨，站在斷牆後，身邊跟著十幾個育嬰堂的孩子，他們手裡都捧著從藥田采來的稻穗，金黃的穀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楊哥哥！我們給你送‘生力’來了！”小姑娘把稻穗塞進他手裡，稚嫩的手掌貼著他的手背，“嬤嬤說，稻子裡有太陽的力氣，能幫你打跑大怪物！”
稻穗觸及掌心的瞬間，蒼梧仙骨的金光突然暴漲。那些飽滿的穀粒竟自行裂開，化作點點金芒融入他的體內，與青冥仙骨的青光交織成穩定的螺旋。周圍的玄鐵衛們紛紛效仿，將隨身攜帶的靈脈石、漁民的護身符、甚至守界人留下的青銅符碎片，都放在他的腳邊。
“這是北境牧民的奶酒，能壯膽！”
“這是南境的靈脈水，清辭姑娘說能潤骨！”
“統領，這是我爹留下的斷刀，當年他用它劈過魔蛟！”
無數道微弱的光芒從這些物品中湧出，彙入楊辰腳下的光陣。原本青金色的光陣漸漸染上了五彩的顏色——那是九州七境不同地域的靈脈之色，此刻竟在他的引導下，融合成一股溫暖而磅礴的力量。
地麵下的黑暗突然劇烈翻湧，界外魔主的嘶吼穿透岩層，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你在融合生息之力？不可能！凡俗的力量怎麼可能……”
“因為你不懂。”楊辰的身體緩緩浮起，歸墟劍在他頭頂旋轉成青金色的光輪，“你吞噬的生魂，不是你的養料，是他們留給這片土地的念想。現在，這些念想要討回公道了。”
他的雙仙骨同時爆發，蒼梧仙骨的金光如春雨般灑落，滋養著中樞城的每一寸土地；青冥仙骨的青光似驚雷般炸響，劈開地麵，直刺魔主核心所在的位置。光陣中的五彩光芒順著青光湧入地下，黑暗中傳來無數生魂的呐喊，那是守界人、玄鐵衛、漁民、農婦……所有被吞噬者的聲音，此刻終於彙成了洪流。
“不——！”界外魔主的核心在五彩光芒中劇烈收縮，萬魂心的碎片被光芒強行剝離，那些被吞噬的生魂虛影在光芒中漸漸清晰，對著楊辰深深鞠躬，然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九州的天際線。
沈清辭站在光陣邊緣，銀輝與光陣交織成巨大的繭，將整個中樞城護在其中。她看著楊辰的身影在青光中漸漸變得透明，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滴在腳下的稻穗上，竟讓那些穀粒重新生根發芽，瞬間長成一片金黃的稻田。
“清辭，記得告訴孩子們。”楊辰的聲音在光陣中回蕩，帶著釋然的笑意，“今日之戰，在此刻結束了。”
他的身體與歸墟劍的光輪合二為一，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青金色光柱，從地麵直衝雲霄。光柱中，蒼梧與青冥仙骨的紋路交織成“九州”二字，隨著光柱的炸裂，化作無數道流光，灑向七境的每一個角落。
落霞關的魔巢在流光中消融，鏡湖的蝕魂帆化作飛螢，玄冰原的凍土冒出青草，青州的稻田結出飽滿的穀穗……所有被魔氣汙染的地方，都在流光中恢複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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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光芒散去時，中樞城的廢墟上隻剩下一片新綠。楊辰消失的地方，長出了一株奇特的樹，樹乾上纏繞著金青兩色的紋路，樹枝上結著的果實，一半是稻穗的形狀，一半是劍的模樣。
李肅帶著玄鐵衛們跪倒在地，淚水打濕了腳下的泥土。沈清辭走到樹下，輕輕撫摸著樹乾，銀輝落在果實上，果實竟微微顫動，發出清越的鳴響，像極了歸墟劍的龍吟。
紅棉襖小姑娘捧著那枚骨哨，放在耳邊輕輕吹響。樹的枝葉突然沙沙作響，落下一片金青交織的葉子，落在她的掌心，葉子上竟浮現出一行小字：
“今日之戰結束，明日生活開始。”
七境的傳訊兵陸續傳來捷報：魔巢儘毀，魔氣消散，靈脈恢複流通，連最頑固的蝕神花根莖，都在流光中化作了肥料。漁民們重新出海捕魚，農婦們在新綠的土地上播種，守界人後裔回到玄冰原，開始重建家園。
三個月後，中樞城的廢墟上建起了新的城池。那株奇特的樹被圍在新的天樞殿中央，百姓們稱之為“雙骨樹”，逢年過節都會來樹下祭拜，獻上新收的稻子和親手打磨的鐵器。
沈清辭每天都會來樹下靜坐，銀輝滋養著枝葉，看著果實從青澀長成飽滿。李肅則成了新的玄鐵衛統領，他常常帶著孩子們來到樹下，講述那場結束一切的大戰，講述那個用雙仙骨守護九州的人。
有個孩子問：“楊哥哥真的消失了嗎？”
沈清辭撿起一片飄落的葉子，葉子在陽光下閃爍著金青兩色的光：“沒有哦。你看這樹，這稻子，這風裡的聲音……他隻是換了種方式，陪著我們呢。”
風吹過新建成的城牆，帶來遠處稻田的清香和孩子們的笑聲。雙骨樹的枝葉輕輕晃動，像是在回應這句話。
今日之戰，確實在此刻結束了。但那些關於守護、關於希望、關於生生不息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就像這株紮根在廢墟上的樹，用金青交織的枝乾，向著天空，向著未來，不斷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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