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城的地牢潮濕陰冷,火把的光在石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將刑架上的鐵鏈照得泛著青黑。楊辰站在牢門外,看著鐵欄後那個披頭散發的男人——前玄鐵衛總領趙奎,三天前因私通煉魂教被擒,此刻手腳都鎖著淬了寒鐵的鐐銬,血痂從破爛的囚服裡滲出來,卻依舊梗著脖子,眼神裡滿是桀驁。
“趙總領,何必呢。”林野將玄鐵盾靠在牢門旁,盾麵映出趙奎狼狽的樣子,“招了吧,你把城防圖賣給煉魂教少主,這事人證物證都在,硬撐著隻會多受罪。”
趙奎突然笑了,笑聲在空蕩的地牢裡回蕩,像生鏽的鐵器在摩擦:“林野,你跟著我當差八年,還不知道我的性子?想讓我屈打成招,下輩子吧!”他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倒是你,跟著楊辰這毛頭小子,就不怕將來被卸磨殺驢?”
牢門外的石桌上,擺著一疊卷宗和一盞油燈。淩月正用靈韻查驗卷宗上的墨跡,指尖的微光在“城防圖”三個字上停留許久:“這字跡模仿得很像,但筆鋒處有破綻——趙奎慣用狼毫,這字卻像是用羊毫寫的,墨跡裡還摻了‘迷魂草’的粉末,能讓人產生幻覺。”
阿吉蹲在石桌下,用小刷子清理著卷宗邊緣的灰塵,突然指著一處不起眼的折痕:“這裡有藥渣!跟白無常煉的化骨蠱味道一樣!”
楊辰拿起卷宗,仙骨的金光在指尖流轉,穿透紙張,照亮了夾層裡的一縷黑絲——是煉魂教特有的魂絲,沾染著趙奎的血氣,顯然是被人強行貼在卷宗上的。
“有人想讓你死。”楊辰將卷宗扔在趙奎麵前,“而且是讓你背著通敵的罪名死。”
趙奎的瞳孔驟然收縮,盯著卷宗上的黑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他……是張誠!”他猛地拽緊鐵鏈,鐐銬嵌入皮肉的聲音刺耳,“那畜生是煉魂教安插的內鬼!三年前我就覺得他不對勁,沒想到……”
張誠,現任玄鐵衛副總領,趙奎的遠房侄子,正是昨天在早市欺負老婦人的那個隊正的親爹。
地牢外傳來腳步聲,張誠穿著一身嶄新的甲胄,手裡提著個食盒,臉上堆著虛偽的笑:“趙叔,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他打開食盒,裡麵是一碗冒著熱氣的肉粥和一碟醬菜,“楊統領仁慈,隻要你畫押,就能留個全屍,還能保你家人平安。”
趙奎猛地將食盒掃翻在地,粥碗摔得粉碎:“我呸!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我趙家世代守護北境城,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玷汙了玄鐵衛的名聲!”
張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從腰間抽出皮鞭,鞭梢帶著倒刺:“看來趙叔是想嘗嘗‘鎖魂鞭’的滋味了。”他走到牢門前,皮鞭在手裡轉了個圈,“這鞭子浸過魂火,一鞭下去,魂魄都能給你抽出三分,我看你是要寧死不屈,還是要屈打成招!”
“你敢!”林野的玄鐵盾突然橫在牢門前,“這裡是北境城地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張誠冷笑一聲,皮鞭突然轉向,抽向林野的側臉:“一個被撤職的隊正,也敢管副總領的事?”
楊辰的破邪劍及時出鞘,青金色的劍氣將鞭梢劈斷:“在我麵前動私刑,問過我的劍了嗎?”
張誠的臉色變得難看,卻強裝鎮定:“楊統領這是要包庇通敵犯?彆忘了,總領府的命令可是要儘快結案!”
“結案可以,但不能冤了好人。”楊辰的目光落在張誠的指甲縫裡,那裡藏著一絲與卷宗上相同的迷魂草粉末,“昨天早市上,你兒子欺負賣菜老婦人,是你讓人壓下去的吧?三年前軍械庫失竊案,也是你經手的吧?”
張誠的眼神閃爍,皮鞭握得更緊了:“血口噴人!我看你是被這老東西迷惑了!”他突然對著外麵喊道,“來人!楊統領被要犯蠱惑,給我拿下!”
地牢外衝進來十幾個玄鐵衛,卻在看到楊辰身後的破邪劍時停住了腳步——那柄劍上的青芒,是北境城百姓最信任的守護之光。
“張誠,你以為買通幾個敗類就能一手遮天?”淩月的靈韻突然化作一道光鏈,纏住張誠的手腕,“你袖管裡藏的魂絲,還有你靴底沾的煉魂教密道泥土,要不要我當眾驗驗?”
張誠臉色煞白,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趙奎的咽喉:“我讓你閉嘴!”
小貔貅從楊辰懷裡躍出,金色的身影撞在張誠手腕上,匕首脫手飛出,插進石牆裡。趙奎趁機用帶血的手指抓住張誠的衣襟,將他拽到鐵欄邊:“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掩蓋罪證?軍械庫的暗格裡,我藏著你通敵的賬本!”
張誠徹底慌了,對著玄鐵衛們嘶吼:“快動手!殺了他們!不然我們都得死!”
但那些玄鐵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紛紛放下了武器。其中一個老兵突然跪倒在地:“楊統領,張誠早就和煉魂教勾結,我們都是被脅迫的!”
地牢裡的火把劈啪作響,照亮了張誠絕望的臉。他看著圍上來的玄鐵衛,突然淒厲地笑起來:“是又怎麼樣?你們以為趙奎是好人?他當年為了上位,親手殺了自己的結拜兄弟!這北境城,就沒有乾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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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孰無過。”楊辰走到張誠麵前,破邪劍的劍尖抵住他的咽喉,“但知錯能改,與執迷不悟,是兩回事。”他看向趙奎,“趙總領,你當年的事,我會徹查,但功是功,過是過,不能混為一談。”
趙奎愣住了,看著楊辰清澈的眼睛,突然老淚縱橫:“我……我對不起老哥哥……”
張誠被押下去時,還在瘋狂地嘶吼:“屈打成招又怎麼樣?寧死不屈又怎麼樣?到頭來都是一死!”
地牢裡恢複了安靜,隻剩下火把燃燒的聲音。趙奎看著手腕上的鐐銬,突然低聲道:“楊統領,能不能給我紙筆?”
他在卷宗背麵寫下一行字:“軍械庫暗格第三塊磚後,有賬本。”然後咬破手指,按上血印。“我知道自己罪有應得,但求你保住玄鐵衛的名聲,彆讓那些犧牲的弟兄蒙羞。”
楊辰收起卷宗,解開了趙奎的鐐銬:“寧死不屈,是氣節;但懂得分清敵我,才是智慧。你欠的債,得用餘生來還,但不是用死來逃避。”
趙奎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突然對著楊辰深深一拜,這個在北境城守了三十年的硬漢,此刻的背影竟有些佝僂。
地牢外的晨光透過氣窗照進來,落在石牆上,映出“忠”“勇”兩個模糊的刻字——是曆代玄鐵衛留下的印記。林野用玄鐵盾擦去刻字上的灰塵,盾麵的反光讓字跡變得清晰。
“看來以後斷案,得更仔細些。”林野撓了撓頭,“不然真容易被奸人鑽空子。”
阿吉把清理出的藥渣包好:“大長老說,藥能救人,也能害人;同理,刑能懲惡,也能傷善。關鍵看用的人是誰。”
淩月收起卷宗,靈韻在指尖流轉,治愈著地牢裡殘留的戾氣:“寧死不屈的骨氣可貴,但更可貴的是,在絕境中還能守住清明,不讓敵人的奸計得逞。”
楊辰走出地牢,陽光刺得他眯起了眼。北境城的鐘聲正在敲響,清脆的聲音傳遍大街小巷,像在宣告一場正義的勝利,也像在提醒著每個人:真正的考驗,從來不是選擇寧死不屈還是屈打成招,而是在任何時候,都能守住心底的底線,不讓黑暗吞噬光明。
他抬頭望向軍械庫的方向,那裡藏著罪證,也藏著真相。而他,會帶著這份真相,讓北境城的明天,更加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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