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殿下!不……不怕!”
“說實話。”
士兵咽了口唾沫,聲音低了些:“有……有點怕,那炮聲太響了,地都震……”
“怕就對了。”
“記住這種感覺。”
“上了戰場,越怕,死得越快。”
“要想活,就得比敵人更狠,更快。”
士兵似懂非懂,用力點頭:“是!殿下!”
秦夜沒再說什麼,繼續向前走去。
他需要這支軍隊,不僅要有鐵的紀律,更要有活下去的欲望,和殺死敵人的狠勁。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乾帝終究還是沒忍住,派了宮裡的老太監,帶著一批賞賜和禦寒的衣物,悄悄來了西山營地。
老太監被營地裡的景象震住了。
高聳的了望塔,整齊的營房,林立的工坊,還有校場上那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衝天的殺氣。
這哪裡是軍營,分明是一座為戰爭而生的巨大堡壘。
他在臨時中軍大帳裡見到了秦夜。
秦夜穿著一身普通的黑色棉甲,臉上帶著倦色,但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老奴參見太子殿下。”老太監恭恭敬敬行禮,心裡有些打鼓。
眼前的太子,和京城裡那個溫文爾雅的儲君,似乎判若兩人。
“公公不必多禮,父皇有何吩咐?”秦夜語氣平淡。
“陛下掛念殿下,特命老奴送來些衣物和吃食。”
“陛下還說……殿下久未回京,小皇孫甚是可愛,殿下若有空,不妨回去看看。”
秦夜看了一眼那些錦盒,點了點頭。
“有勞公公,軍務繁忙,恕我不能遠送。”
老太監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看著秦夜那沒什麼表情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殿下保重身體,老奴告退。”
走出大帳,老太監回頭又望了一眼校場上那些在泥地裡摸爬滾打的士兵,心裡歎了口氣。
這太子,心是真硬啊。
連親生兒子,都似乎比不上這營地裡的一槍一炮。
老太監回到京城,添油加醋地把西山見聞稟報給了乾帝。
“那營地,簡直像個鐵打的怪物!”
“那兵練得,跟泥猴似的,可眼神都帶著凶光!”
“還有那炮聲,我的老天爺,隔著老遠都覺得心肝顫!”
乾帝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著龍椅扶手。
“太子……看著如何?”
“殿下看著清減了些,但精神頭足,就是……就是……”
“就是好像眼裡隻有練兵,對彆的,都不怎麼上心。”老太監斟酌了一番,才緩緩開口。
乾帝沉默了片刻,揮揮手讓老太監退下。
他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殿裡,心裡五味雜陳。
既欣慰於兒子的勤勉,又隱隱有些不安。
這般癡迷於兵事,是福是禍?
又或是,對於慶王,太怕了!
能讓秦夜害怕的人...唉!
他起身,又習慣性地走向東宮。
隻有抱著孫子的時候,他心裡那點焦躁才能稍稍平息。
秦恒又長大了一點,已經能坐在厚毯子上,抓著玩具搖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