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不知,小友為何執意如此?”
為了一個注定要死之人,冥帝實在想不到,墨塵這般做的意義何在?
他不惜親自身臨,其目的,便是為了向墨塵投放善意,言語間,也言明其中利弊,希望其不要再參與此事。
但……
“你若告訴我那所謂的秘密,我便不再插手此事,如何?”墨塵笑道。
冥帝:“……”
許久許久,雷光結界內,響起一聲輕歎。
墨塵既已做出選擇,且再次表明態度,那他也不必再勸。
“罷了罷了……”冥帝再次幽幽一歎,虛影逐漸散去。
“希望小友,不要後悔今日之決。”
說完,虛影徹底消失。
前方,冥蒼壑封閉的七竅悄然打開,冥帝的命令,已傳至他魂海。
看著墨塵,他眸光中閃過惋惜。
“墨小友,你這又是何必呢?”
“來吧。”墨塵雙手釋放,右手間,已握起龍淵劍。
“你今日若想殺冥北曜,便必須先過我這一關。”
冥蒼壑,神主之境,但因為古戰場天地法則的緣故,他的一身修為,被壓製神尊八重。
這般境界,已是古戰場能容納的最強力量。
神君五重,神尊八重,足足相差兩大境界。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冥帝下了令,他自是不會就此罷手。
轟——
墨塵身影驟閃,龍淵劍狠狠砸下。
冥蒼壑抬手一擋。
嗡——
劍身劇顫,似低鳴,似哀嚎。
劍意穿過雷光結界,震蕩而開。
方圓百裡的雲層轟然炸裂,如同末日降臨。
“……!!!”
所有人身軀猛的一顫,隨之毫不猶豫的再次遠離。
此時,一個瘋狂的念頭出現在了他們魂海之中。
墨塵……竟與那位神主之境……在戰鬥?!
而最驚駭的,無異於是擋下墨塵這一擊的冥蒼壑。
那深邃的眼眸中,浮現一抹難以置信。那褶皺的臉龐上,竟微微一顫。
他看似隨意抬手的格擋,卻是並未多留力量,而即便如此,墨塵的這一劍,竟讓他那雙枯骨出現刹那移位。
轟——
空中,墨塵又一劍砸下,劍意肆意而落。
冥蒼壑抬起的手輕輕一劃,一抹寒芒乍現,穿透身前的劍意,直轟墨塵的胸口。
轟砰!
隨意的一擊,卻足有他如今之力的八成之多。
墨塵身影在空中連續翻身,龍淵劍重重砸地,才堪堪停住身子。
他低眸看去,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正汩汩流淌著刺鼻的血液。他的呼吸粗重如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
僅僅一擊,便讓他負傷。
而對麵的冥蒼壑,那襲萬年不染塵埃的道袍之上,此刻竟被撕裂了數道口子,一縷銀發被齊根削斷,隨風飄散。
墨塵方才的一劍,亦“觸摸”到了他。
冥蒼壑眉目微微皺起,抬手一揮,一抹黑暗之力湧現。黑暗之中,似星河倒卷,億萬星辰化作流光,朝著墨塵碾壓而下。
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碎裂,露出漆黑的虛空。
“……黑暗之力。”
墨塵輕聲低喃,抓住龍淵劍劍柄,雙手中,黑暗之力如洪水般滔滔不絕湧入劍身之中。
在墨塵那雙幾欲瘋狂的雙眸中,又一劍轟出。
蒼穹似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碎的、流淌著汙血的虛空帷幕。光在這裡被吞噬,聲音在這裡沉寂,唯有兩種同源卻截然不同的黑暗,在瘋狂地撕咬、侵蝕著對方。
黑暗之力侵蝕下,那雷光結界已逐漸失去它原本的色澤,那雷電與結界之力,竟在緩緩潰散。
砰!
狂暴的衝擊力讓墨塵的身影狠狠砸至那雷光結界之上。
墨塵半跪於地,但他跪伏的並非沙土,而是凝結成實質的陰影。
他原本金黃的黃沙之地早已被染成墨黑,那是一種吞噬一切的虛無之暗。
黃沙表麵似布滿了不斷開合的眼睛與扭曲的嘴巴,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囈語。
冥蒼壑並未給他喘氣之息,再次抬手,黑暗之力再次湧出。那黑暗之力化作了一條蠕動的、由純粹暗影構成的觸須,無意識地抽打著周圍的空間,留下腐蝕性的痕跡。
無數粘稠的、瀝青般的黑暗物質如同海嘯般向墨塵湧去。這黑暗浪潮所過之處,連虛空本身都被腐蝕、溶解,化為最基礎的虛無粒子,那是連“存在”這個概念都要被抹除的終極力量。
墨塵麵對這毀天滅地的黑暗海嘯,那布滿全身的黑暗之力同時亮起幽光。
腳下的黑暗猛然膨脹,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沸騰的黑暗心淵!
這心淵之中,沒有物質,沒有能量,隻有無窮無儘的負麵情緒——絕望、憤怒、憎恨、恐懼……它們凝聚成肉眼可見的黑色尖刺、扭曲的肢體、哀嚎的幽靈,逆卷而上,與那歸墟暗潮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隻有一種令人作嘔的、如同億萬生靈同時嘔吐和哀鳴的粘稠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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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黑暗瘋狂地互相吞噬、湮滅、融合。如黑暗幽靈撕扯啃食,而負麵情緒凝聚的造物又被歸墟暗潮溶解為虛無。
這一次,連“碰撞”的概念都模糊了。隻有兩種極致黑暗的最終交融與泯滅。
以他們為中心,萬物失聲,萬色褪去,隻剩下黑。一種連“黑”這個概念都即將被抹除的、絕對的“無”。
在這極致的黑暗中,墨塵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同化,冥蒼壑那狂暴而古老的黑暗意誌如同磨盤般碾壓著他的靈魂。
而與此同時,那雷光結界在這至暗至邪的壓力下,終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細微的碎裂聲……
哢……叮!
砰——
雷光結界應聲而碎。
兩人的身影,也終是暴露在眾人視野中。
天穹仿佛被潑滿了濃墨,粘稠得化不開。在這片絕對的黑暗中,唯有兩道更深的“影”在碰撞、咆哮。
轟砰!
黑暗之力轟然炸裂,兩人的身影立於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