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樹村寨子大首領帶來的消息,著實令厲延貞和田先生都震驚不已。看來他們從河清城離開之後,雖然刻意避開士族門閥沒有走軹關陘道,而是走這條危險重重的邵原道,還是被那些人給猜到了。
田先生麵色沉鬱凝重,他看向厲延貞說道:“阿郎,看來即便是走出了邵原道,想要順利的抵達絳州,也恐非易事啊!”
“先生此話怎講?”
田先生卻沒有向厲延貞解釋,而是看向黃樹村大首領道:“大首領,你既已道出衛凹戍寨之事,想必心中已經有了定計,何不直言道來,我家阿郎信義無雙乃世人公知之事。大首領若能得到阿郎認同,保全貴寨眾人性命有何足道哉。”
對田先生之言,黃樹村大首領似還有疑慮,便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厲延貞,後者認同的點了點頭,他這才將自己的計劃道了出來。
“各位貴人冒險走邵原道前往絳州,若按照一般人來說,皆會選擇從桓城出去,如此就必須要過衛凹戍寨方能走出峽穀。不過,老漢等人祖輩生長於斯,卻知道想要走出這峽穀,並非隻有衛凹戍寨一道路可行。”
“老丈此言當真?”厲延貞聞言,激動的追問道。
“小郎君儘可安心,我寨數十條青壯性命在小郎君手中,老漢又如何敢哄騙與你呢?”
田先生似乎並不懷疑大首領所言,接過他的話再次詢問道:“阿郎並非懷疑老丈所言,隻是世人皆知邵原道一條道。不知老丈口中的通路,又在何處?若是我等選擇走這條路,老丈又如何確保,你等不會路上設伏,或將我等行蹤告知衛凹戍寨裴忠呢?”
厲延貞露出赧然之色,與田先生相比自己還是定力不足,在困境之下不能夠冷靜。
“先生所言極是,老丈不必遮遮掩掩,儘可全數道來。衛凹戍寨雖強,但想要將我等攔截,也不是容易之事。”厲延貞收起心中赧然之意,沉靜的對黃樹村大首領言道。
“小郎君見諒,老漢並非有欺瞞之意。隻是這條道路頗為崎嶇艱險,你們一行又攜老扶幼,想要走這條路也非易事。”
“且將詳情道來,如何抉擇阿郎隻有決斷。”田先生說道。
“想要避開衛凹戍寨,隻需翻過此山從我黃樹村寨子向南,翻越樵嶺絕壁登上穀中水源儘頭。從那裡向西南下山有一條獵人小道,能夠直插桓城和夏縣之間的子午嶺出口。如此,你們就可以不經過衛凹戍寨,便能夠走出王屋山峽穀。隻不過,從子午嶺想要前往絳州,你們還需繞行聞喜邊界。”
厲延貞和田先生都為之一愣,需要繞行到聞喜,這對他們來說豈不是自投羅網。不過,從這個消息來看,這大首領並沒有哄騙他們的意思,將需要走聞喜的情況告知他們,便可以讓他們有所準備。不然的話,他們貿然的闖入聞喜周圍,定會被裴氏攔截。
厲延貞和田先生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對方眼中都認同走這條道路。
“老丈所言厲某相信。隻是,要我等途徑貴寨,又如何能夠確保安然通過呢?且剛才先生所言,同樣也是厲某憂心之處,老丈如何能夠肯定,我們能夠順利的走出王屋山?”
厲延貞的質疑並不會引起大首領的不滿,對此他心中早有打算。
“小郎君所慮之事,老漢自當有保證奉上。老漢雖年邁,腿腳卻還算靈活能動。若小郎君等人選擇走這條路,老漢自當作為向導,親自為小郎君你們帶路。隻是,還希望小郎君能夠在經過寨子的時候,將受傷的寨眾放還。其餘人等,等將小郎君等人送出這大山,還請小郎君能夠放老漢等人返回寨子。”
大首領此話的含義非常明白,就是將自己和沒有受傷的俘虜,作為厲延貞的人質,確保能夠得到他們的信任。
“老丈先行歇息片刻,少時在下回音。”
“老漢靜候小郎君吩咐。”
厲延貞將大首領三人打發走,向田先生詢問道:“先生認為,這老漢所言可信否?”
田先生望著被虎衛帶走的大首領三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當為可信,阿郎可看出來,這大首領對衛凹戍寨並非真心順服。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想必這黃樹村寨子定是被衛凹戍寨所欺淩,寨子青壯為我們所擒,即便是為了確保寨子的可戰之力,任何事情他們都會做的。”
“先生所言極是。如此,我們就搏上一搏,看這老漢是何等人。”
厲延貞想到要繞行聞喜的情況,忽然又想起剛才田先生曾言,就算走出去想要抵達絳州也非易事。剛才有黃樹村寨子的人在,田先生沒有說下去,此時他便再次提及此事,追問道:“先生,聽你剛才所言,是推測我們走出去後還會遇到麻煩嗎?”
田先生眉頭緊蹙,麵色凝重的點頭說道:“阿郎聽聞裴氏出手之後,想必心中定是認為,裴氏所以出手阻攔我等,是源自裴由先的原因,對嗎?”
厲延貞認同的點頭,不解的說道:“正是。難道先生認為,裴氏出手阻攔我們,不是因延貞在下阿溪壞了裴由先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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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先生凝重的搖頭,一臉憂慮的對厲延貞說道:“恐怕並非如此簡單。聞喜裴氏和裴由先並非一房所出,為他出手為難於阿郎,豈不是坐實了他們與裴炎之間的勾連。此等情況之下,西眷房不會冒這樣的危險,為中眷房的一個子弟出頭的。”
“那先生認為,聞喜西眷房的裴氏為何要攔截我們?”
“阿郎,不是裴氏要攔截我等,而恐怕是有士卒門閥聯合,想要阻攔我們前往絳州。隻是,屬下實在想不明白,這幾個門閥為何要對阿郎出手?陽夏謝氏和範陽盧氏且不說,這聞喜裴氏為何也要插上一足,實在令人費解!”
田先生心中疑惑,而厲延貞在聽到他這番話後,心中不由的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恐怕真正攔截自己的人,不僅僅隻是表麵看到出手的這幾個士族門閥。若是涉及到了那封密信的情況,厲延貞甚至懷疑,此時自己已經成為了天下士族門閥的公敵。
“阿郎,可是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