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星期四,清晨六點半的鯉城還裹著一層薄薄的晨霧,初秋的風卷著桂花香,混著空氣中日益濃鬱的靈氣,在街巷裡慢悠悠地晃。陳偉是被窗外靈植圃裡的聚靈草葉片碰撞聲吵醒的,他睜開眼的第一秒,手就下意識摸向了胸口——那裡掛著一枚通體瑩白的玉戒指,戒身刻著細碎的鳳鳴紋路,是歐風琳的本命法寶,也是她現在唯一的“容身之所”。
彆墅裡靜悄悄的,樓下已經傳來了咖啡機啟動的輕微嗡鳴,不用想也知道是蘇曉琴在調試周末要用的設備。陳偉坐起身,後背的肌肉傳來一陣酸脹,那是昨晚又在修煉室熬到後半夜的後遺症。他赤著腳踩在實木地板上,涼意從腳底竄上來,卻壓不住心口那塊沉甸甸的冰。
這棟位於鯉城東區的獨棟彆墅是陳偉在靈氣複蘇初期就買下的,彼時他還隻是個剛築基的普通修士,靠著偶爾幫人修複法器和賽車場的獎金攢下了首付。如今彆墅早被幾人改造得麵目全非:一樓臨街的鋪麵被隔成了ein酒館和咖啡館,酒館的實木吧台是樊正索親手打磨的,刻著鯉行宮的宗門徽記;咖啡館的落地窗上貼著吳巧巧手繪的卡通靈植貼紙,陽光一照,滿牆都是晃動的小光斑。二樓是生活區,四個臥室被改成了六人宿舍畢竟陳偉、吳冕夜、樊正索、張強四個大老爺們擠兩間,蘇曉琴、吳巧巧、廖可欣三個女生占兩間,李行暐和鐘蒔夢偶爾來蹭住,就窩在客廳的沙發床),三樓則是修煉室和車庫——車庫裡停著陳偉的改裝賽車,車身上的ink俱樂部標識還閃著金屬光澤,旁邊堆著樊正索剛淘來的靈植培育盆,角落裡還塞著張強的安保器械箱,活脫脫一個“修仙版雜物間”。
陳偉趿著拖鞋下樓時,蘇曉琴正舉著個靈氣檢測儀對著咖啡機嘟囔:“不是吧阿sir,這台機子昨天還能吸二點三級靈氣,今天咋就降到一點八級了?難道是昨晚靈氣潮汐跑偏了?”她見陳偉下來,立刻把檢測儀往旁邊一放,遞過一杯溫牛奶:“醒啦?巧巧剛去買了油條,你先墊墊。對了,老吳說今天修道院有個金丹期老師的進修課,讓你提前十分鐘到,彆又跟上次似的,踩著上課鈴衝進去,被趙天雷那老頭調侃‘大乘期還卡點,不如煉氣期小學生守時’。”
陳偉接過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溫熱,卻沒什麼實感。他嗯了一聲,目光又落到了胸口的戒指上。歐風琳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是三天前她為了替他擋下一隻渡劫期妖獸的餘波,強行燃燒本命靈力,最後化作一縷殘魂躲進戒指裡的樣子。那天的血色、妖獸的嘶吼、歐風琳倒下時的眼神,像刻刀一樣在他腦子裡反複劃拉,他甚至不敢閉眼,一閉眼就是她蒼白的臉。
“又想風琳了?”蘇曉琴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吉人自有天相,戒指裡的鳳鳴劍還在護著她的殘魂,肯定能醒過來的。再說了,你這幾天渾渾噩噩的,連酒館的調酒都差點加錯料,昨天張強還跟我吐槽,說你調的‘龍凝特調’苦得能勸退元嬰期酒鬼,跟喝中藥似的。”
陳偉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這幾天他確實像丟了魂,上課的時候對著教案發呆,學生問他“大乘期如何壓縮靈氣才能避免像手機漏電一樣浪費”,他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自己悟”;昨天幫李行暐修摩托車,差點把靈能火花塞裝反,害得李行暐騎著車剛出彆墅門就原地熄火,被路過的城管大爺當成“非法改裝炸街黨”教育了半小時;就連昨天晚上幾人一起吸收靈氣,他都因為走神,讓靈氣在經脈裡亂竄,疼得冷汗直流,還是樊正索及時用本命法器幫他疏導了氣息。
“我知道。”陳偉捏了捏眉心,把牛奶一飲而儘,“今天的課我會注意,不會再走神了。”
正說著,吳冕夜摟著蘇曉琴的腰從樓梯上滾下來,嘴裡還叼著半根油條:“老陳,你可算活過來了!昨天你教那幫金丹老師的時候,人家問你‘金丹期突破元嬰期的關鍵是啥’,你居然回了句‘多喝熱水’,差點沒把趙天雷那老兩口笑噴。對了,黃琳蒗今天還跟我吐槽,說你現在的狀態,比她當年渡劫失敗還喪,建議你去她的‘心理疏導課’報個名,她還能給你打八折,畢竟都是同事。”
“滾蛋。”陳偉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你昨天跟蘇曉琴因為‘要不要在咖啡館門口擺靈植盲盒’吵了半小時,還好意思說我?”
“那能叫吵嗎?”吳冕夜立刻挺直腰板,攬緊蘇曉琴,“那叫學術探討!我覺得擺盲盒能吸引學生來消費,曉琴覺得盲盒裡的靈植品級太低,丟咱們鯉行宮的臉,最後還不是我妥協了?說好了先擺一周試試水,要是沒人買,就全送給修道院的學生當盆栽。”
蘇曉琴翻了個白眼,伸手在吳冕夜腰上擰了一把:“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廖可欣說盲盒能印上鯉行宮的ogo,我才不答應。對了,樊正索和廖可欣去後院給靈植澆水了,張強和巧巧去采購今天晚上酒館要用的食材了,估計得八點半才能回來。你趕緊收拾收拾,再磨嘰就要遲到了,修道院的門禁陣七點五十就關,遲到了得繞三公裡的路,還得被門衛大爺扣一分‘師德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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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點點頭,轉身回房間換衣服。他的衣櫃裡一半是修士常穿的玄色法袍,一半是賽車服和休閒裝,今天要去修道院上課,他選了件繡著龍紋的法袍,領口處還彆著ink俱樂部的徽章——那是歐風琳給他彆上的,說“這樣既能體現你修士的身份,又能不忘你的老本行”。
換好衣服,陳偉摸了摸胸口的戒指,輕聲說了句“等我回來”,然後抓起龍凝劍的劍鞘劍本體在修煉室溫養),快步出了門。
清晨的鯉城街道已經有了煙火氣,路邊的早餐攤冒著熱氣,攤主大多是築基期的普通修士,一邊炸油條一邊用靈氣控火,偶爾還能看到煉氣期的小學生背著書包,嘴裡叼著靈果包子,腳下踩著最低階的飛行符,搖搖晃晃往學校趕。靈氣複蘇這十年,修仙早就成了家常便飯,菜市場的大媽會用靈氣挑最新鮮的靈蔬,出租車司機能靠低階禦風術省油,就連廣場舞大爺大媽的晨練,都從太極改成了基礎煉氣訣,美其名曰“養生又修仙”。
鯉城修道院坐落在鯉城西區的半山腰,是一座融合了歐式建築和修仙陣法的奇特建築。白色的修道院外牆爬滿了靈藤,每一片葉子都是聚靈陣的節點;高聳的鐘樓裡藏著預警陣,一旦有高階妖獸靠近就會自動鳴鐘;彩繪玻璃的圖案不是聖經故事,而是修仙界的經典戰役,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地上會浮現出靈陣的紋路。
陳偉走到修道院門口時,正好碰到趙天雷和黃琳蒗兩口子。趙天雷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灰色法袍,手裡拎著個布袋子,裡麵裝著剛買的靈豆漿;黃琳蒗則一身黑色長裙,臉上罩著薄紗,明明是化神期的大佬,卻偏偏挎著個粉色的帆布包,上麵印著“我是小可愛”的字樣,反差感拉滿。
“小陳來啦?”趙天雷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豁牙,“昨天的課上得不錯,就是回答問題有點‘接地氣’,那幫金丹老師回去都在傳,說鯉城修道院來了個‘多喝熱水’教官,比居委會大媽還貼心。”
黃琳蒗也難得開口,聲音軟軟的,跟她“陰毒修士”的外號完全不搭:“你這幾天氣息不穩,是不是修煉太急了?大乘期巔峰到化神期,差的不是靈氣積累,是心境,強行突破容易走火入魔。我這裡有瓶靜心丹,你拿去,就當是同事間的慰問。”
陳偉接過藥瓶,道了聲謝。他知道這兩口子是低調的大佬,趙天雷是大乘期散修裡的天花板,黃琳蒗的化神期修為更是整個鯉城獨一份,兩人隱姓埋名來修道院當教官,就是為了躲修仙界的紛爭,過幾天安穩日子。據說前幾天有個元嬰期修士來修道院鬨事,被黃琳蒗一個眼神就定在原地,最後哭著喊著道歉,這事還被做成了表情包,在修仙界的抖音上火了,配文是“惹誰彆惹化神期的小可愛”。
“謝謝趙老師、黃老師。”陳偉把藥瓶收好,“今天的進修課我會注意狀態,不會再出岔子了。”
“那就好。”趙天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了,今天課上會有個小測試,讓那幫金丹老師實操靈氣壓縮,你可得盯緊點,上次有個老師操作失誤,把教室的天花板炸出個洞,還是我用靈力補上的。”
陳偉應下,目送兩人走進修道院,這才抬腳往裡走。修道院的走廊鋪著青石磚,磚縫裡長著靈草,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修士的畫像,從煉氣期到化神期都有,畫像下麵還標注著“xx修士,擅長xx技能,曾獲xx修仙大賽獎項”,活脫脫一個“修仙榮譽牆”。
他的教室在三樓的金丹進修室,推開門時,裡麵已經坐滿了人,二十多個金丹期的老師正湊在一起聊天,話題從“靈氣潮汐的周期”聊到“昨天超市的靈米打折”,再聊到“自家孩子的煉氣期考試成績”,跟普通學校的老師沒兩樣。
“陳教官來啦!”坐在第一排的一個中年修士立刻站起來打招呼,他是修道院的語文老師,叫王建國,金丹中期修為,最大的愛好是用靈氣寫毛筆字,“昨天您教的‘靈氣循環技巧’太實用了,我回去試了試,再也沒出現過‘寫板書寫到一半靈氣不夠’的情況!就是您那句‘多喝熱水’,我們回去笑了一晚上,都說您是修道院裡的‘養生達人’。”
周圍的老師都跟著笑起來,陳偉的臉有點發燙,他清了清嗓子,走到講台前,把教案放在桌上:“今天我們講的是‘金丹期修士如何輔助學生築基’,先點名,點到的舉手。”
點名的過程很順利,等點完名,陳偉剛要開口講課,就聽到胸口的戒指輕輕震了一下。他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按住戒指,指尖傳來微弱的溫熱,那是歐風琳殘魂的氣息。這幾天戒指一直是冰涼的,今天居然有了溫度,難道是……
“陳教官?您沒事吧?”王建國看出他的異樣,關切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是累了,咱們可以先休息十分鐘。”
“沒事。”陳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我們開始講課。首先,金丹期修士輔助學生築基,最重要的是把控靈氣的輸出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容易讓學生經脈受損,太少則達不到築基的效果,就像……就像給手機充電,充太快會傷電池,充太慢又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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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比喻很接地氣,底下的老師都點頭稱是,還有人拿出靈晶筆記本來記錄。陳偉一邊講,一邊留意著胸口的戒指,那微弱的震動時斷時續,像歐風琳在跟他撒嬌。他的心思又開始飄,腦子裡浮現出歐風琳以前的樣子:她會在咖啡館裡,用鳳鳴劍的劍氣幫咖啡豆烘培,說“這樣烘出來的咖啡有靈氣,喝了能提神煉氣”;她會在ink俱樂部裡,坐在他的賽車後座,摟著他的腰,喊著“再快點再快點”;她會在鯉行宮的宗門會議上,跟蘇曉琴一起吐槽樊正索的場地布置“太老土”,然後兩人偷偷改成網紅ins風。
“陳教官?您再演示一遍靈氣輸出的手法唄?”底下的催促聲把陳偉拉回現實,他回過神,發現自己手裡的靈氣已經凝聚成了一個小球,差點失控。
“抱歉。”陳偉穩住心神,開始演示手法,“大家看好,靈氣要從丹田引出,經過膻中穴,再從指尖緩緩輸出,形成一個穩定的靈氣罩……”
課上到一半,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陳偉抬頭一看,是幾個煉氣期的學生在操場那邊打鬨,其中一個學生的飛行符失控,撞在了聚靈陣的屏障上,摔了個四腳朝天,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這幫小家夥,天天不省心。”王建國無奈地搖搖頭,“前幾天還有個學生,把家裡的靈寵帶到學校,結果靈寵把校長辦公室的靈植給啃了,校長氣得差點突破金丹期。”
陳偉也笑了笑,這一笑,胸口的鬱結好像散了點。他想起自己剛煉氣的時候,也乾過不少蠢事,比如把禦風術用成了“平地摔術”,比如用靈氣去偷鄰居家的靈果,被追了三條街。
上午的課很快就結束了,陳偉走出教室時,正好碰到吳冕夜和蘇曉琴。吳冕夜剛給煉氣期的學生上完課,額頭上還沾著點粉筆灰:“老陳,你今天狀態可以啊,沒再走神。對了,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今天食堂有靈雞肉燉靈蘑菇,據說還是黃琳蒗老師親手做的,限量供應,去晚了就沒了。”
“你們去吧,我有點事,先回彆墅了。”陳偉心裡記掛著戒指的異動,隻想趕緊回去。
“彆啊,你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蘇曉琴拉住他,“就算要回去修煉,也得先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修仙的也得吃飯!”
“真不用。”陳偉掰開蘇曉琴的手,“我回去泡碗靈麵就行,你們吃吧。”說完,他快步往修道院外走,龍凝劍的劍鞘在身側晃悠,帶起一陣風。
回到彆墅時,客廳裡沒人,隻有咖啡機還在保溫。陳偉直奔三樓的修煉室,修煉室是用特殊的靈玉砌成的,能自動聚靈,中央的蒲團上還留著昨晚修煉的靈氣殘留。他關上門,盤腿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胸口的戒指摘下來,捧在手心。
戒指通體瑩白,鳳鳴紋路在靈氣的映照下閃著微光,裡麵隱隱有光影流動,那是歐風琳的殘魂所在的空間。陳偉把一絲靈氣探進去,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還有歐風琳微弱的意識波動。
“風琳?”陳偉的聲音有點發顫,“是你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戒指裡的光影晃了晃,沒有回應,但那股氣息卻更濃了。陳偉的心揪緊了,他把戒指貼在臉頰上,冰涼的觸感傳來,卻讓他眼眶發熱:“風琳,我好難受,這幾天我渾渾噩噩的,上課走神,調酒調錯,修摩托車修反,連修煉都差點走火入魔。我好想你,想你做的咖啡,想你坐我賽車後座的樣子,想你跟我鬥嘴的樣子。你知道嗎,鯉行宮的宗門徽記已經定下來了,是你設計的那個,龍和鳳纏在一起的樣子,大家都很喜歡。還有ein酒館,上周的營業額破了萬,張強說都是因為你之前設計的‘鳳鳴特調’太受歡迎,好多修士都慕名來喝。ink俱樂部那邊,李行暐和鐘蒔夢又進了一批新的靈能賽車零件,說等你醒了,咱們一起去賽道試試……”
陳偉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滴在戒指上,戒指的紋路突然亮了起來,發出一陣清脆的鳳鳴聲。他愣住了,擦乾眼淚,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什麼。
“我也想你……”
一道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從戒指裡傳來,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陳偉的心頭。
是歐風琳的聲音!
陳偉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他幾乎是顫抖著把戒指攥緊:“風琳?你能說話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有點困……”歐風琳的聲音斷斷續續,“戒指裡的空間很安全,鳳鳴劍在護著我……我能聽到你說話,也能感受到你的氣息……你這幾天……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氣息好亂……”
“我沒事,我就是……”陳偉哽咽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最後隻化作一句,“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快了……等我把殘魂養好……”歐風琳的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彆著急……也彆拚命修煉……大乘期巔峰到化神期,心境比靈氣重要……你要是敢強行突破,我醒了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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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強行突破,我等你。”陳偉連忙保證,“我每天都好好吃飯,好好上課,好好經營酒館和咖啡館,等你醒過來,咱們一起去看靈氣潮汐,一起去ink俱樂部賽車,一起去鯉行宮收徒……”
“嗯……”歐風琳的聲音弱了下去,“我有點累了,再睡會兒……你要好好的……”
戒指的光芒慢慢暗了下去,重新恢複了瑩白的樣子,但陳偉能感覺到,裡麵的氣息比之前穩定了很多。他把戒指緊緊貼在胸口,感受著那微弱的溫熱,心口的那塊冰,終於開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