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的清晨,是被鯉城特有的、混著海風潮氣和靈氣薄霧的風給吹亮的。天剛蒙蒙亮時,陳偉就已經醒了,他沒像往常一樣趿拉著拖鞋去彆墅院子裡練劍,反而直挺挺地躺在二樓主臥的大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上那盞定製的、鑲著細碎靈晶的吊燈。靈晶還在慢悠悠散發著柔和的暖光,可這光落在陳偉眼裡,卻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連帶著整個房間都顯得蔫蔫的,沒了往日的鮮活氣。
床頭櫃上,一枚通體瑩白、刻著鳳紋的戒指正安靜地躺著,戒指邊緣還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粉色光暈,那是歐風琳的氣息。自從上次秘境之行歐風琳為了護住他強行燃燒本命靈力陷入沉睡後,這戒指就成了她唯一的“棲身之所”。陳偉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戒指的表麵,冰涼的觸感傳來,卻絲毫感受不到往日裡歐風琳指尖的溫度,他喉結滾了滾,眼底的紅意又深了幾分,心裡那股空落落的鈍痛,像是被人用鈍刀子反複割著,連呼吸都帶著疼。
“風琳……”他啞著嗓子呢喃了一聲,聲音輕得像羽毛,剛出口就被窗外吹進來的風打散了。戒指上的淺粉色光暈似乎微弱地閃了一下,卻沒傳來任何回應。陳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翻身趴在床上,把臉埋進歐風琳常用的那個帶著梔子花香味的枕頭裡,枕頭套上還殘留著她洗發水的味道,可這味道不僅沒讓他好受點,反而讓他更難受了。他就這麼趴著,像隻被霜打了的茄子,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腦子裡反複回放的,都是歐風琳倒下時那句“陳偉,等我”。
彆墅樓下已經漸漸有了動靜,先是張強那大嗓門傳來的“巧巧,你慢點,這靈咖啡豆剛從雲山采購回來,摔了咱咖啡館這周都沒的用”,接著是吳冕夜和蘇曉琴的拌嘴聲,蘇曉琴的聲音清脆又帶著點嬌嗔:“吳冕夜!你昨晚又把我的護發精油拿去擦你那摩托車鏈條了?我跟你說多少遍了,那是護發的不是護車的!”然後是樊正索和廖可欣的笑聲,廖可欣的聲音軟軟的:“正索,你看你把場地布置的圖紙又弄混了,酒館和咖啡館的動線都畫反了,要是客人進去迷路了怎麼辦?”
這些往日裡聽著格外鮮活的聲音,今天落在陳偉耳朵裡,卻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遙遠。他知道樓下的兄弟們和姐妹們都在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情緒,自從他突破失敗被雷劫所傷後,大家連走路都放輕了腳步,說話也不敢大聲,可越是這樣,他心裡的愧疚和難受就越重。
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摸了摸胸口,那裡還殘留著雷劫留下的灼痛感。三天前,他看著戒指裡歐風琳越來越微弱的氣息,急紅了眼,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變強,隻要突破到化神期,就能用更精純的靈力喚醒她。於是他連休整都顧不上,直接在彆墅後院的靈陣裡開始衝擊化神期。
那時候後院的靈陣已經被他布到了最高級,四周的天地靈氣像是被無形的手牽引著,瘋狂往他身體裡湧,龍凝劍在他手邊嗡嗡作響,劍身的龍紋亮得刺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大乘期靈力已經積攢到了頂峰,丹田處的金丹像個小太陽,散發著滾燙的熱量,經脈裡的靈力奔騰得像是咆哮的江河,一切都朝著順利的方向發展。可他太急了,急到沒注意到自己的心境因為歐風琳的沉睡變得無比浮躁,急到在雷劫降臨的那一刻,沒能穩住心神。
第一道雷劫劈下來的時候,他還能勉強用龍凝劍擋住,紫色的雷光和劍身的龍氣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後院的靈植都被震得東倒西歪。可第二道雷劫來得又快又猛,比第一道粗了三倍不止,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他當時腦子裡還在想“風琳等我”,分神的瞬間,雷劫就狠狠劈在了他的胸口。
灼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全身,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鑽進了骨頭縫裡,他悶哼一聲,直接被掀飛出去,龍凝劍也脫手而出,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劍身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靈力當場潰散了大半,丹田處更是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趴在地上,看著天上漸漸散去的雷雲,心裡的絕望比身體的疼痛更甚——他不僅沒突破成功,反而還傷了根基,連喚醒歐風琳的希望都變得更渺茫了。
從那天起,他就徹底蔫了,像個沒了魂的木偶,吃飯隻吃兩口,修煉也提不起勁,連鯉城修道院的教官工作,都是兄弟們幫著打了好幾次招呼才勉強請了假。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是蘇曉琴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陳偉,你醒了嗎?要不要下來吃點早餐?我和巧巧熬了靈米粥,還蒸了你愛吃的靈蟹包。”
陳偉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把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點:“我……我馬上下來。”
他慢吞吞地起身,換了件寬鬆的黑色衛衣,衛衣的帽子扣在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也遮住了眼底的憔悴。下樓的時候,客廳裡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眼神裡帶著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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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剛想開口說什麼,被吳巧巧偷偷掐了一下胳膊,吳巧巧給了他一個“彆亂說話”的眼神,張強隻好把話咽了回去,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偉子,快來吃包子,這靈蟹包的蟹黃都是我淩晨去海邊靈蟹灘現撈的,鮮得很!”
陳偉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走到餐桌旁坐下。蘇曉琴趕緊給他盛了一碗靈米粥,粥裡還加了補氣養血的靈植,她把勺子遞到他手裡:“趁熱喝,這粥熬了三個小時,靈力很足,對你的傷恢複有好處。”
樊正索也把一屜靈蟹包推到他麵前:“嘗嘗,巧巧的手藝又進步了,比上次在雲山吃的那家靈膳館的還好吃,我剛才都差點沒忍住把一屜都炫完。”
廖可欣也跟著點頭,聲音軟軟的:“是啊陳偉,你多吃點,身體養好了才能想彆的,風琳也肯定希望你好好的。”
提到歐風琳,陳偉手裡的勺子頓了一下,粥裡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他低著頭,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後舀了一口粥塞進嘴裡。靈米粥的溫潤順著喉嚨滑進胃裡,可心裡的那塊冰,卻一點沒融化。
大家見他沒什麼興致,也不敢再多說,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刻意挑些輕鬆的話題。吳冕夜說起昨天在ink俱樂部遇到的趣事:“你們是不知道,昨天有個新手來俱樂部,騎個小踏板還想跟我比直線加速,結果剛起步就把自己摔溝裡了,還嘴硬說‘不是我菜,是車的問題’,簡直笑不活了,妥妥的‘嘴強王者’實錘!”
蘇曉琴白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彆人,上次你騎你的改裝重機去跑山,還不是因為拐彎太急差點蹭到護欄,回來還跟我吹‘這叫極限操作’,我看你是‘極限作死’差不多。”
“哎,這能一樣嗎?”吳冕夜急了,梗著脖子辯解,“我那是技術失誤,不是實力不行!再說了,我的車可是陳偉幫我改的,配置頂破天,能跟那新手的小踏板比?”
“喲,合著沒玩好還怪車了?這波是‘甩鍋俠’上線啊!”張強在旁邊補了一刀,逗得吳巧巧和廖可欣都笑了起來。
客廳裡的氣氛總算輕鬆了點,陳偉聽著他們的玩笑,嘴角也極輕微地彎了一下,可這笑意沒持續兩秒,就又沉了下去。他放下勺子,說自己吃不下了,然後起身想去後院坐坐。
剛走到玄關,口袋裡的那枚鳳紋戒指突然微微發燙,緊接著,一道極其微弱、帶著點虛弱的女聲在他腦海裡響起:“陳偉……彆難過……”
是歐風琳的聲音!
陳偉猛地頓住腳步,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抬手,把戒指從口袋裡掏出來,緊緊攥在手心,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風琳?是你嗎?你能聽到我說話?”
戒指上的淺粉色光暈又亮了幾分,歐風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帶著明顯的疲憊:“我……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你彆著急……我沒事……就是靈力耗損太大……你彆……彆為了我硬撐……修煉要循序漸進……”
“我知道錯了……”陳偉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砸在戒指上,“我不該那麼急的,我就是想快點救你,我不想你一直躺在戒指裡,我想你醒過來,想你再跟我拌嘴,想你給我做你最拿手的卡布奇諾……”
“傻瓜……”歐風琳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還有一絲心疼,“我沒事的……你先把傷養好……鯉行宮剛建立,你還有兄弟們,還有修道院的學生要照顧……你不能垮……等你心境穩定了,再衝擊化神期……一定可以的……還有……酒館和咖啡館的生意……你也得多上心……蘇曉琴她們女孩子……撐起來不容易……”
“我知道,我都知道……”陳偉哽咽著,把戒指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冰涼的戒指因為他的體溫和情緒,漸漸有了一絲暖意,“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我會等你醒過來,等你醒了,我們就去環遊世界,去你一直想去的極光城,去看靈極光,好不好?”
“好……”歐風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化作一聲淺淺的歎息,戒指上的光暈也恢複了之前的狀態,再也沒了回應。
可這短暫的交流,卻像是給陳偉乾涸的心裡注入了一股清泉,雖然依舊難受,但心裡那塊沉甸甸的石頭,好像輕了不少。他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把戒指重新戴好,攥了攥拳頭,眼神裡終於有了點光亮。
他轉身回到客廳,大家都還在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疑惑和關切。陳偉扯了扯帽子,露出一個比剛才真切多了的笑容:“沒事了,剛才風琳跟我說話了。”
“真的?!”蘇曉琴第一個站起來,眼睛都亮了,“風琳她怎麼樣?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醒?”
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臉上滿是期待。陳偉搖了搖頭:“她還很虛弱,沒說具體時間,但她說讓我彆著急,好好養傷,好好做事。”
“那就好那就好!”樊正索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說嘛,風琳那麼厲害,肯定會沒事的!你也彆再鑽牛角尖了,咱們一起等她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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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強也跟著點頭,大嗓門又恢複了往日的洪亮,“偉子,你要是再eo下去,風琳醒了都得吐槽你‘沒見過這麼脆弱的大乘期大佬’!咱可是鯉行宮的老大,是修道院的特聘教官,得支棱起來!”o了一下午?”陳偉忍不住懟了他一句,語氣裡終於有了點往日的鮮活氣。
“哎,那能一樣嗎?”張強臉一紅,梗著脖子辯解,“我那是反思自己的錯誤,不是eo!再說了,巧巧那是‘家庭帝位’,我不得讓著點?”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吳巧巧更是紅著臉捶了張強一下:“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客廳裡的氣氛徹底活絡了起來,陳偉也跟著笑了,雖然眼底還有紅血絲,但整個人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一拍腦袋:“壞了,今天修道院還有課,我差點忘了,我是負責教老師們的,不能遲到。”
“你這傷還沒好利索,要不再請個假?”廖可欣有些擔心地說。
“不用,”陳偉搖了搖頭,拿起放在玄關的龍凝劍,劍身在晨光下閃了閃,“風琳都讓我好好做事了,不能再偷懶,再說了,教老師們修煉,也能趁機穩固一下自己的靈力,剛好能恢複傷勢。”
“那我們跟你一起去,”吳冕夜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包,“我們幾個的課也在上午,剛好順路,而且你這傷,我們也能照應著點。”
“行,走吧!”陳偉點頭,率先往外走。
一行人騎著各自的摩托車往鯉城修道院去,陳偉的座駕是一輛通體黑色、改裝過的重型機車,車身上還刻著龍紋,和他的龍凝劍相得益彰,這是他和李行暐一起改裝的,性能頂破天。路上,清晨的風帶著靈氣吹在臉上,陳偉把頭盔的麵罩掀開,感受著風的氣息,心裡的鬱結又散了幾分。
鯉城修道院坐落在鯉城的靈雲山腳下,是靈氣複蘇後建立的專門培養修仙人才的學府,整個修道院的建築風格很特彆,既有歐式修道院的複古穹頂,又融合了中式修仙門派的飛簷翹角,穹頂上還鑲嵌著能吸收天地靈氣的靈晶,遠遠望去,整座修道院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靈氣薄霧裡,仙氣飄飄的。
門口的保安是個築基期的小哥,看到陳偉一行人過來,趕緊敬了個禮:“陳教官好!各位教官好!”
陳偉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和大家一起往裡走。剛進大門,就看到廣場上已經站滿了學生,都是築基期的,一個個穿著統一的白色校服,精神抖擻的。旁邊還有幾個元嬰期的老師,正等著陳偉來上課。
“陳教官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元嬰期老教授笑著迎了上來,他是修道院的教務主任,姓王,“昨天聽說你身體不適,還擔心你今天來不了,看來恢複得不錯。”
“勞煩王主任掛心了,一點小傷,不礙事。”陳偉拱了拱手,語氣客氣又疏離,不過眼底的冷意已經散了不少。
王主任也看出了他狀態的變化,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老師們都已經在修煉室等著了,你先去那邊,我們就不打擾了。”
陳偉應了一聲,和吳冕夜他們分了手,吳冕夜他們是去給學生上課,而他則是去專門的教師修煉室。修煉室裡,二十多個元嬰期的老師已經坐成了一圈,看到陳偉進來,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陳教官好”。
這些老師裡,年紀最小的也比陳偉大上幾十歲,可在修仙界,實力就是話語權,陳偉是大乘期,比他們高了兩個大境界,他們自然是打心底裡尊敬。
陳偉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則走到修煉室中央的高台上,龍凝劍往地上一插,劍身的龍紋亮了亮,一股精純的大乘期靈力緩緩擴散開來,整個修煉室的靈氣瞬間變得濃鬱了好幾倍。
“各位老師,今天我們來講解一下元嬰期突破到化神期的前期準備,重點是心境的穩固,”陳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穿透力,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很多人卡在元嬰期多年,不是靈力不夠,而是心境不穩,就像……就像抖音上常說的‘心態崩了,做什麼都白費’,修煉也是一樣的道理。”
有個年輕的女老師忍不住笑了出來,趕緊捂住嘴,陳偉也跟著勾了勾嘴角:“當然,這隻是個比喻,不過道理是相通的。元嬰期的金丹已經完全穩固,靈力積攢到一定程度不難,難的是心境的錘煉,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不能被外界的情緒和欲望所左右……”
他講得很細致,從心境的錘煉方法,到靈力的精準控製,再到應對心魔的技巧,都是自己實打實的經驗,老師們聽得聚精會神,時不時還會提出一些問題,陳偉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講到一半的時候,修煉室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穿著灰色道袍,麵容普通,眼神卻很銳利,身上的氣息內斂,卻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深不可測的大乘期威壓,正是趙天雷;女的穿著一身黑色長裙,容貌豔麗,眉眼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是化神期的黃琳蒗,兩人是出了名的低調夫妻,也是修道院的特聘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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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官講得很精彩啊,”趙天雷笑著拱了拱手,“我們剛好路過,過來旁聽一下,不介意吧?”
“趙教官、黃教官客氣了,歡迎旁聽。”陳偉也拱了拱手,心裡卻有點驚訝,這夫妻倆平時很少露麵,今天居然會過來旁聽他的課。
黃琳蒗隻是淡淡地掃了陳偉一眼,沒說話,和趙天雷一起找了個位置坐下。陳偉也沒多想,繼續講課,不過他能感覺到,黃琳蒗的目光時不時會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不過他也沒在意,專注地把剩下的內容講完。
下課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老師們都圍過來感謝陳偉,說受益匪淺。陳偉一一回應,送走了老師們,趙天雷和黃琳蒗才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