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馬蹄聲急。
安醉策馬疾馳於萊州城中,直奔府衙而去。
今日是知府升堂審案的日子,按照時辰算著,怕是快要開始。
“一定要趕上。”安醉心急如焚,夾緊馬腹,更加用力地鞭策起馬兒。
他乃是隸屬萊州府衙的捕快,憑著一絲不苟的性格,素來受都頭器重。
此次的案件涉及到殺人奪財,情形惡劣,嚴重影響知府的政績,必須得儘快結案。
談及此案,在外人看來並不複雜。
無非就是胡大與合夥人王二喝酒時起了利益爭執,氣憤之下毆打對方。王二摔倒,意外磕破腦袋,結果一命嗚呼。王二父母在家,剛好目擊到胡大行凶,胡大就一不做二不休,刺死了王二的老父老母。
王二妻子那晚剛好不在家,逃過一劫,因此連夜告到了官府這。
然而即便差役們在胡大家中搜出染血的凶器,他也是死不認罪,連著幾日都在獄中喊冤。
安醉乃是胡大叔看著長大,知曉大叔雖外貌粗獷,但內裡是個古道熱腸的老實人。他不相信胡大會犯下殺人一家老小的血案來。
他此刻快馬趕往府衙,便是找到了關鍵性證人,或許能為胡大叔翻案。
知府早就斷言證據確鑿,不願拖延,執意要快些結案。安醉得趕在知府宣判前說服他,才有機會爭取更多的時間調查。
“籲——”
安醉的馬急停於府衙門口。來不及係馬,他就帶著後背的鍛刀匠跳下馬背,直往府衙內衝去。
“喲,安爺,你可算回來了。”
門口幾個捕快見安醉急匆匆趕回,笑著攔住他搭話。
“我有急事。”
安醉不快,沒心情與這群嬉皮笑臉的同僚閒扯。
“能有什麼事。”那幾個捕快笑著不當一回事,“前不久的案子知府已經結了,咱們又能清閒幾日了。”
“就是就是,忙了幾天,晚上喝酒去。”
安醉腦中如有驚雷炸響:“怎麼結案了?不再審審?”
“還審什麼。犯人今早就已簽字畫押,一會升堂走個流程就好。”
“認罪了?”安醉腦中嗡響不斷。
胡大叔前幾日可還咬著牙說那把凶器根本不屬於他的,跪求安醉幫自己洗清冤屈。
今日安醉終於通過走訪找到賣出那把凶器的刀匠,請他來府衙指認凶器的買家。可胡大叔怎麼自己認罪認罰了?
安醉忽然想到什麼,不甘化為憤怒,手中拳頭捏緊。
“是不是邢南秋乾的。”
幾個捕快麵麵相覷,小聲地回應他:“是邢爺乾的。”
“他用私刑了。”
“是。”
幾個捕快回答的有點虛,他們知道安醉與邢南秋不對付。
安醉雖然才乾了三四年的捕快,可是辦案鐵麵無私、兢兢業業,最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從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放過一個好人。
邢南秋卻是前兩個月走關係進來的,從來不出外勤走訪,最喜歡的就是把人關到小黑屋裡上刑審問。他經手的案子一般不需要證據,全靠犯人簽字畫押,自己把證據給抖落出來。
大家都知道安爺是好人,可跟著他乾實在是太累。邢爺上私刑雖然不合程序,但辦事效率這塊沒的說。
府衙裡這群老油子什麼事沒見過。知道邢南秋乾的事喪良心,但還是默許了他的行為。反正不是他們自己乾的。
“邢南秋。”
安醉恨恨地念叨著。這個初生知法犯法,濫用私刑,鬼知道辦了多少屈打成招的冤假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