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化名邢南秋蟄伏萊州不過兩月,坊間傳言倒是不少。
他的事跡被那些整天吹牛皮的同僚當做談資,傳得神乎其神,弄得萊州滿城風雨。就連路過的都知道這兒新來了個神探。
中二大小姐自然是很享受這種被人議論紛紛,受人吹捧的飄飄然快感。
可徐林臉皮薄,實在是裝不下去。他得出來澄清,他查的案件一點也不神奇。
邢南秋第一次出名,是他剛報到不久。
一具屍首在城外南郊被人發現,萊州府衙一時間連被害人身份都無法確定,更彆說有具體的調查方向。
眾人還在一籌莫展之際,邢南秋就已經將凶手逮捕歸案,並且迫使他交代了全部犯案細節。這麼快就從繁瑣的查案工作中解脫出來,萊州府衙的捕快無一不對這名新人讚賞有加。
可徐林必須要說,他所做的事隻是把死者的亡魂揪出來,讓他帶著自己去指認凶手。這根本就不費勁。
邢南秋徹底名聲大噪,是他上任一周的時候。
萊州監牢裡關著一名江洋大盜,乃是之前被安醉逮捕歸案。雖然犯人落網,但大筆的贓物遲遲沒能追回。無論府衙如何對其拷打、審問,乃至上刑,他都死咬著牙不說。
邢南秋自作主張提審了犯人,靠著將他折磨到精神失常,竟然真的問出了贓物埋葬之地,甚至還有他與同夥的據點位置。府衙順著新線索,果然抓獲了大盜的幾名同夥,還將大部分贓物追回。
徐林實話實說,他根本就沒有拷問方麵的技能。他用夢之釘直接竊讀了大盜的思維,讓麻薯將他折磨至瘋癲,也隻是不想讓自己的秘密暴露。
類似於搜魂的手段,在三司裡是相當濫用的。但在萊州這種地方州府,根本沒有三司的常駐機構。
邢南秋的事跡裡,最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還是他的“離間計”。
有兩名聯合作案的犯人雖被安醉抓入牢中,可是案情仍不明晰,贓物也未被找到,難以將他們判罪。這時候邢南秋出手,將兩名犯人分開監禁,不僅在生理與心理上施壓,還使出一計離間計。
他分彆勸誘兩名犯人招供,並告知他們:隻要一方招供,另一方不招供,那他們就會放過招供者,並對抵死不賴者判重刑,兩個人的罪丟給他一個人背;如果兩人同時招供,那就都從輕發落,流放個近一些的地方。
你問都不招供怎麼辦?那自然是府衙證據不足,關他們個一年半載就不得不釋放。
誰都知道這就是邢南秋的離間計,赤裸裸的陽謀。
儘管兩人都抵死不賴是最好的結局,可是被關在黑漆漆的監牢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誰都會害怕被同夥背叛。到時候守密者被處死,告密者反而重獲自由,誰能接受的了。
果不其然,兩名犯人最終都扛不住心理壓力,將案情經過全給抖落了出來。
這是博弈論中總結出的囚徒困境,個人的最佳決策並非集體的最佳決策,個人策略的納什均衡反而倒向最差的集體結果。
萊州民眾無不驚異於這精妙的算計,將邢捕快的刑訊手段吹到天上去。
這大概是最讓徐林害臊的一件事。真相與大家的想象不說是略有差距吧,那也是南轅北轍。
兩名犯人乃是結拜兄弟,最是看重江湖義氣,哪怕犧牲自己,讓兄弟出獄都是極樂意的。
不過徐林並不在意這事,審問本就是幌子。他很下作地分彆告知了兩名犯人,對方出賣了你。
徐林能竊讀記憶,知曉兩人的所有秘密。兩名犯人見徐林什麼都知道了,皆不敢相信兄弟竟然把自己出賣成這樣,連家眷在哪都告知捕快。
結果就是兩人反目成仇,報複性地徹底招供,誓要將對方這個不講義氣的小人一起拉下水。
麻薯倒是覺得徐林的做法相當有趣,一連樂了好幾天。
總而言之呢,徐林可以竊讀彆人的思想,又可以召喚死者的靈魂,再不濟也能看清每個人身邊纏繞的怨念與罪業,完全是開了上帝模式搞刑偵斷案,一點難度也沒有。
徐林抓不到的犯人,那一定是人已經不在萊州。
在地方州府當捕快實在是太過於大材小用,徐林覺得三司應該立刻招攬自己。
府衙之中,知府重重一拍驚堂木,斥道:“此判乃終,押下死牢,候時行刑!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