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感歎大黑的通人性,李華麟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打量著,
遂望向天空,鵝毛大雪已經有了先兆,怕是雪要麼不下,一下肯定要封山。
不多時,李星宇帶著李榮援火急火燎的趕來,後者一頭紮進了屋裡。
李星宇把帶來的軍大衣對著李華麟比了比:“我燒水,你擦擦身上,等擦乾淨再穿,不然衣服裡外發燒。”
李華麟點了點頭,將分好的肉塊都埋在雪堆裡,這可是天然的冰箱。
遂拎著四隻熊掌進了屋,在角落中找到鍋,架在了火爐上,又在櫃子裡找出鹽巴,醬油,花椒,八角。
“就這麼點調料,這燉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李華麟在盆裡加入了八角和花椒,沒倒醬油,隻是灑了一些鹽巴,遍蓋上了蓋子。
李國信已經睡著了,也不知道跟李榮援說了些什麼,
讓他有點魂不守舍的,呆坐在炕邊,用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望著李華麟。
“好香啊。”
盆裡的水逐漸沸騰,並沒有什麼味道溢散,
李華舒蹲在爐子旁,一眨不眨的盯著鍋直流口水,時不時的想去掀開蓋子,又一次次忍住。
李華麟找了一張皮子遮擋角落,躲在後麵,脫下了硬邦邦的夾襖和棉褲,光溜溜凍得直哆嗦。
李星宇站在一旁,用葫蘆瓢呈著溫水往李華麟身上倒,李華麟則拿著濕布巾擦拭身上的血汙。
一冷一熱交替,讓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差點就感冒。
待到血汙衝乾淨了,李華麟趕忙套上了軍大衣和棉褲,堆在炕上回暖,
李星宇把一張張的大團結從夾襖裡挑出來,晾在了火炕邊,嘖嘖出聲:
“行啊小太爺,你這小金庫不少啊,看得我好眼饞。”
“都是寫書賺的辛苦錢,你好好晾,彆弄破了。”
“哥,你喝點湯。”
李華舒呈了一碗肉湯端到李華麟的麵前,一副很是期待的模樣。
李華麟雙手捧著碗,喝了一口後,直接吐了出去:“三哥,給鍋裡加點酒,這也太腥了。”
“還不能喝啊...”
李華舒見李華麟喝過湯,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臉上的興奮之色淡去,再次回到火爐旁蹲著,眼巴巴的。
“死丫頭,你拿我試毒是吧?!”
李華舒那落寞的表情全都落在李華麟的眼中,令他哭笑不得,這哪是給他暖身子,分明拿他試毒來了!
遂把湯碗遞給李星宇,繼續窩在炕上,卻見李榮援湊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啥事就說唄,這裡又沒外人。”
李榮援重重歎息一聲:“五爺他,讓我交代您,替他準備後事。”
“啥,開什麼玩笑,我五伯他...”
李華麟以為自己幻聽了,忽然眼皮狂跳,連忙湊到李國信的身邊,將他身體擺正,處於平躺著的狀態。
這一看,李國信的臉已經開始發黃,就連臉頰也比剛才枯槁了很多,不由連忙試探脈搏。
脈搏還在,隻是跳動的極其微弱,這令李華麟直皺眉:“難道是之前進山裡,把五伯累到了?!”
“可這...”
遂趕忙下地,在櫃子裡找到那株三十年的老山參,就要丟到鍋裡,被李榮援拉著製止。
“五爺說了,我爺走的時候,他就該陪著了,隻是有些事情沒有交代完,不放心。”
“現在事情交代完了,他要去找我爺了,兄弟二人一起,路上才不會孤單。”
“他讓我告訴你,不要浪費老山參了,老山參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六叔,五爺這一生膝下無子,隻有大黑相依為命,如今他要走,就讓他安心的走吧。”
“五伯!”李華麟眼睛紅了,淚水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他蹲在炕邊,死死握著李國信的手,卻發現他的脈搏已經停了。
李華麟連忙試探李國信的鼻息,扒開他的眼皮打量,不由握緊了拳頭。
呼吸停止,瞳孔散大、對光反射弧消失,就那麼幾句話的功夫,李國信就走了,走的突然,也走的安詳。
李華舒和李星宇都聽到了李華麟與李榮援二人之間的談話,湊了過來,強忍著淚水。
一個是從小就來李國信這邊蹭吃蹭喝的重重孫子,一個是剛見了麵不久的大侄女。
後者實在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她陪著李華麟來李家屯,這才多久,就走了兩個長輩!
李華麟摟過李華舒在懷中,揉著他的腦袋,望向李榮援:“五伯讓我替他操辦後事,對吧?”
李榮援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李華麟強忍著悲痛,白天李國信還帶著他進山找老參,還跟他一同宰了熊瞎子。
這連塊肉都沒來得及吃,就走了,這讓李華麟很自責。
李國信跟李國仁不同,李華麟見到李國仁的時候,李國仁早已經迷離了,連人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