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剛看著眼前這片平整肥沃的土地,心中暗笑:“沃土?太肥了反而不好演戲啊!”
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農後裔派頭。
“嗯,土地尚可。但神稷乃天賜神物,非同凡品,其培育之法,自然也與尋常作物大相徑庭。”
“首先,這育種之水,需用‘無根之水’,也就是每日清晨花草葉片上的晨露,方能蘊含天地靈氣。”
農官們聞言,麵麵相覷,這每日得收集多少晨露才夠?
徐剛繼續道。
“其次,這培育之土,亦有講究,需用‘九天息壤’。此土嘛……需取京城九九八十一種不同方位之沃土,混合九種不同牲畜之糞便,埋於地下九尺九寸,靜待九九八十一天,方能成就!”
這下,不僅農官們,連旁邊監視的禁軍都聽得嘴角直抽抽。
這哪是種地,這簡直是煉丹啊!
接下來,徐剛更是變本加厲。
播種之時,他要求所有參與的農官必須沐浴焚香,身著素衣,口中還要念念有詞,誦讀他隨口胡編的《神農百草遺訓》。
更離譜的是,他還要求農官們模仿神農嘗百草之壯舉,親自品嘗各種他特製的“神稷專用肥料”。
那些肥料,不過是尋常的牛糞馬尿混合了一些無傷大雅的草藥,被他吹得神乎其神,什麼“龍涎草”、“鳳血藤”,聽得農官們是叫苦不迭。
一時間,皇家農苑雞飛狗跳,臭氣熏天。
農官們每日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不是忙著收集晨露,就是忙著挖土配息壤,要麼就是被逼著品嘗那些味道一言難儘的神肥,個個苦不堪言,精神幾近崩潰。
如此這般精心指導之下,那金貴的神稷種子,自然是長得歪瓜裂棗,稀稀拉拉,眼看著就要大麵積枯萎死亡。
冷玄數次親自前來視察,都被徐剛以“神物種植,需心誠則靈,天機不可泄露,爾等凡夫俗子,乾擾不得神農儀式”為由,擋在了試驗田幾十丈開外。
他隻能隔著老遠,看著徐剛穿著古怪的“祭祀服”,在田壟間手舞足蹈,念念有詞,一副跳大神的模樣,氣得是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他總覺得徐剛是在故意拖延搗鬼,但又怕萬一這真是“神稷”種植的必要流程,自己若是強行乾涉,壞了大事,淮帝那邊不好交代。
這位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第一次嘗到了有力無處使的憋屈滋味。
徐剛這番“神農戲”,不僅成功拖延了時間,更是讓朝廷派來的那些所謂的“農業專家”,一個個顏麵掃地,在私底下淪為了京城官場的笑柄。
朝堂之上不得誌,郡主府中的日子,徐剛也不好過。
他那位未婚妻樂陽郡主,本就對父皇將她指婚給一個蠻荒之地來的贅婿心懷不滿。
在冷玄或其黨羽的暗中慫恿之下,更是變著法兒地在府中給徐剛製造麻煩。
比如,在宴請京城一眾勳貴子弟的家宴上,故意讓徐剛坐在最顯眼的位置,然後讓那些自詡風流雅致的公子哥們,輪番用各種宮廷禮儀、珍奇玩物來考較徐剛,試圖讓他當眾出醜。
“徐將軍,聽聞你兗州民風彪悍,不知可知我京城這‘投壺雅戲’的規矩?”一名油頭粉麵的小侯爺,手持羽箭,笑眯眯地問道。
徐剛打了個哈欠,抓起桌上的燒雞腿就啃,含糊不清道:“投壺?沒玩過。俺們兗州,隻玩……投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