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猜得沒錯,援軍定是在這裡遇襲了。”一個斥候沉聲道,臉色凝重,“看這痕跡,激戰怕是發生在三日前。”
“留五人在此搜尋蹤跡,我帶兩人回城,向將軍稟報!”小隊首領當機立斷,話音未落,便翻身上馬,朝著金蠻城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揚起漫天塵土。
餘下的斥候分散開來,循著地上淩亂的腳印與車轍,一路往峽穀深處摸索。
枯枝敗葉被踩碎的聲響裡,他們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人聲,順著聲音撥開茂密的灌木叢,竟在一處隱蔽的山坳裡,發現了隱匿其中的援軍殘部。
山坳裡,李威正焦躁地踱著步子。他麾下的士兵個個帶傷,甲胄上沾滿了血汙與塵土,臉色疲憊不堪。
白日裡,周寧的遊騎四處巡查,他們根本不敢貿然行軍,隻能躲在這山坳裡,等入夜後再借著夜色,朝著金蠻城潛行。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傳來,李威瞬間警覺,厲聲喝道:“什麼人?!”
話音未落,數支箭矢便破空而來,帶著淩厲的風聲,直直射向灌木叢後的斥候。
“噗嗤——”
箭矢入肉的悶響接連響起,兩個斥候應聲倒地,鮮血瞬間浸透了衣甲。
剩下的那個斥候反應極快,猛地撲倒在地,死死貼著冰冷的地麵,扯開嗓子大喊:“彆射!彆射!我是張道遠將軍麾下的探子!你們是什麼人?!”
李威聞言,瞳孔驟然一縮,連忙抬手喝道:“停箭!”
弓弦震顫的聲響戛然而止,山坳裡霎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斥候粗重的喘息聲。
李威盯著那伏在地上的人影,沉聲道:“把他帶過來。”
兩個親兵立刻上前,將那斥候從灌木叢後拖了出來,按跪在李威麵前。
斥候被親兵死死按在地上,膝蓋磕著冰冷的碎石,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忙不迭地仰頭大喊:“將軍饒命!我們真是張道遠將軍麾下的人!您……您就是陛下派來馳援金蠻城的李威將軍吧?”
李威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眉頭緊鎖,甲胄上的血痂隨著動作簌簌掉落。
他抬腳撥開斥候沾著塵土的衣領,聲音冷硬如鐵:“少廢話!金蠻城現在是什麼光景?張道遠又怎會讓你們跑到這荒郊野嶺來尋人?”
斥候不敢有半分隱瞞,連忙將金蠻城的危局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周寧大軍圍城多日,守軍嘩變死傷慘重,如今城內人心惶惶,糧草隻夠支撐數日,張將軍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才派他們出來搜尋援軍蹤跡。
每聽一句,李威的臉色便沉上一分,心底更是涼了半截。
他麾下這一萬餘殘兵,本就因落馬峽的伏擊折損大半,如今人人帶傷、士氣低迷,就算拚儘全力趕到金蠻城,麵對周寧那虎狼之師,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怕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他沉默半晌,忽然蹲下身,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斥候:“你們……還來得及回去向張道遠報信嗎?”
這話問得輕描淡寫,眼底卻掠過一絲狠戾。
他心裡早有盤算——若是張道遠還不知道援軍的下落,他便索性帶著殘部遁走,找個偏僻處屯兵自保。
至於這幾個斥候,隨便找個由頭斬了,便能永絕後患。
斥候哪裡能揣摩出他的心思,隻老老實實答道:“回將軍的話,我們小隊的首領,已經帶著兩人快馬加鞭回城稟報了,估摸著這會兒,已經到了張將軍的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