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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大婚 一)(1 / 1)

餘長風帶頭跨上飛鶴,而後是路拾來和歸烏海幾人,第一波離開。吳升弟子又召喚出一波青雕載上餘夫人和酒屠,第二波離開。最後則是換了一種腔調,發出一聲低沉的鶴鳴。旁人不知道,餘淵卻聽得明白,這和前兩聲叫聲有著本質的不同。前兩聲召喚中命令語氣居多,而後一聲召喚則是請求居多。隨著這一聲鶴鳴,天空中籠罩下來兩個巨大的身影,餘淵一看便笑了,原來是老熟人啊。吃了當年自己給的果子,這兩隻飛鶴已經開了神智,身形也長大了許多。每一隻背上都能坐下兩三個人。這兩鶴看到餘淵也認出了他來,伸出長長的脖頸,在餘淵臉上摩擦,一副親密的樣子。餘淵喉嚨之中也發出一聲聲低沉的鶴鳴,表示親近。倒是那個吳升的弟子看呆了,他隻是聽吳升說過,餘淵學過一些控獸之法,卻沒想到,對方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這種水平不但自己難以企及,就算是吳升複生也是望塵莫及啊。這種已經不是簡單的禦獸術,而是真正的掌握了獸類的語言,能夠與之交流。這簡直禦獸之人一輩子的夢想啊。其實他還是高估了餘淵,餘淵不過是以神識之法輔助才能做到這個地步的,若是單論控獸的技巧,餘淵比他高也有限。

餘淵將四個兒女放在他早就派人打造好的童車當中,和自己一同登上了一隻飛鶴的背上。雖然此時他剛剛恢複了一點修為,但神識卻是全開,至少在控製飛鶴這方麵,比旁人更加牢靠。而那一點修為雖然對於他來說隻是一點點,卻也比普通修煉者高出不少,在空中形成一道防護罩,隔絕天風還是能做到的。月向北姐妹兩人踏上了另一隻飛鶴,兩隻大鳥昂首鳴叫了一聲,拔地而起,離開了彈丸島。

不多時,罪島的輪廓就出現在餘淵的眼前,雖然離開沒有多久,他卻感覺似乎分彆了許多年一樣。這片小島不過是逼仄而貧窮的土地,卻時常令他魂牽夢繞。他懷念自己的童年,懷念那些頂著惡人名號的奇奇怪怪的老人,久而久之,這些懷念變成了一種對土地的依戀,這,恐怕就是所謂的鄉愁吧。餘長風父子的回歸,令罪島上下沸騰起來。在白無相的帶領下,島上那些有頭有臉的老怪物,在典獄司府內,搞了一場宴會。眼見那個肥胖如豬,低眉順眼甚至有些曲意奉承的新任典獄司,餘淵差點沒笑出來。看這老家夥的樣子,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可在罪島卻被調教的妥妥當當的,甚至連放個屁都要小心翼翼,當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啊。估計這家夥看到餘長風回歸,私底下已經嚇尿了褲子吧!

這個叫做穆可中的家夥,原本乃是戶部侍郎,因為貪墨賑災款獲罪。這家夥也是拿得起放得下,散儘了家財賄賂何修竹這才保住了全家性命,最後被發配到罪島而來。他本以為到了罪島最多也就是日子過得苦一點。這裡可是有名的盛產晶礦的地方,到時候自己手頭緊一點,多搞一些存貨,而後在聯係聯係京城那些故舊,想要翻盤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到了這罪島他才發現,這裡已經變天了,島上的罪人才是主人,自己是真正的囚犯。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耍一耍官威,嚇住這些罪犯,甚至想要搞分裂,挑動這些罪犯內鬥,可惜都失敗了。每一次失敗都會經曆一番皮肉之苦。這些罪島上的大佬留著他還有用處,倒也沒有太過為難他,隻是一頓老拳伺候就是了。不過最後一次,終於惹怒了童天,這老家夥給他喂了一粒脫胎換骨丸,自此後這位穆可中大人終於死心了。

童天的脫胎換骨丸簡直太神奇了。彆聽這藥的名字似乎是個好東西,實際上卻是一種歹毒至極的毒藥。你以為童天毒王的名號是憑空飛來的麼。這脫胎換骨丸服用下後,身體會一點點的縮小,一天一夜的時間,一個壯漢就會被壓縮到五六歲孩童的身量。而後再一點點的長大,變成原來的樣子。這一來一回正好三日時間,服藥之人要經曆經脈寸斷,渾身骨骼碎裂,而後重塑的痛苦,其殘忍程度可想而知。從那以後,穆可中真的老實了,他寧願死,也不要再吃一顆脫胎換骨丸了。反正有吃有喝,他也就安心當個吉祥物了。就像今日的晚宴,作為名義上的罪島的管理者,他還是要出席的。好在這位餘長風對自己還算禮遇有加。倒是令他心中安定了不少。宴會之上他幾乎是卑躬屈膝,跪舔餘長風,沒辦法自己一家的小命都在人家手中握著,不敢不低頭啊。

除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穆可中,宴會上沒有旁人,這些老家夥毫無忌諱,圍著餘長風問長問短,好像要糖果的孩子一樣,貪婪的聽他講述那些發生在草原之上,發生在極淵之中,發生在皇城之中的經曆。隻是每個人關心的側重點的都不同,令餘淵有些應接不暇。最後沒有辦法。隻能東講一段,西講一段,左右逢源。倒是鬼娘子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和餘夫人一直陪在月家姐妹、馬宣若和幾個孩子身邊。那眼神都透著慈祥,和普通婦人沒有什麼兩樣。她這一生也甚是淒苦。在她的心中餘淵和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彆,而今眼見著他娶妻生子,自然心中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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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殘了又續,酒喝乾了再上,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頭,上行和尚的身份、作為令白無相白眉緊皺,他連做夢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老祖竟然是這麼一個人。當然,餘淵並沒有將上行和尚的現狀告訴他,隻是說上行和尚已經圓寂了。這也不算撒謊,畢竟上行這個名號確實不在了。而賈風指更加關注餘淵提到的那種瞬移之術,作為一個殺手,他深知這一術法的可怕。若是他能夠修煉成功,這個世上還有他殺不了的人麼?每個人都有自己關注的點,有些人見餘淵這邊擠不上,於是便去和歸烏海、路拾來搭訕。這二人和餘淵乃是結拜兄弟,而且能夠將他們帶到罪島來,說明那肯定是自己人了。這些老怪物絲毫沒有初次見麵的矜持和隔閡,更沒有什麼長輩的架子,摟著肩膀問這問那,拚酒、吹牛、罵娘,倒是令這二人感到異常的放鬆。他們也開始漸漸懂得,餘淵為何是那樣的性格了。這島上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都是最為純粹的人。惡人,嗬嗬嗬,什麼是惡?

紅日東升,新鮮的如同剛出爐的燒餅,點點霞光,仿佛帶著爐火餘溫的芝麻,掉落到海麵之上,蕩起陣陣金黃色的波紋。一團點燃的火,正從海水中爬出來,一點點跳上了天空。罪島之上人聲鼎沸,熱鬨非凡。一連幾日的夜宴,不但沒有消磨掉罪島上這些惡人的精力,反倒令他們的心情越來越亢奮。他們白日裡籌備餘淵的婚禮,晚上便聚在一起飲酒作樂,當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路拾來和歸烏海也不知道,這些老家夥怎麼精力如此的充沛。他們自然理解不了這群罪人的心態。封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孤島之上,他們原本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可偏偏餘淵的到來,重新點燃了他們心頭的生命之火。破而後立,這也是一種重生。

罪島不是世外桃源。關押的惡人也並非人人無罪,甚至想要在這裡找出一個善良之輩來,並不容易。但在這十幾年的經營之下,大浪淘沙,那些不知悔改的,真正的惡人已經被白無相等人秘密處理掉了。就像當年那個想要對餘淵乾點什麼的惡趣味的家夥,早就不在了。此時的罪島,除了一群洗心革麵,忘記過去的老人,再沒有其他人了。罪島,已經不能稱之為罪島了。現任滄海皇的視線中,已經沒有了這個地方,除了每年上供晶礦,罪島關押罪犯的職能已經被漸漸淡化。日複一日,朝廷對罪島的管理,便如同一個按照軌跡轉動的齒輪一樣,不偏不倚,不管不顧,隻是在機械的運行而已。這就是國家機器的運轉,隻有規則,沒有人情。這天地大道不也是如此麼?

經過幾日緊鑼密鼓的籌備,今日便是餘淵大婚的好日子。彆看罪島地處偏僻,可餘淵這場婚禮卻絲毫不顯得寒酸。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不知堂總堂主的婚禮,怎麼會寒酸?

四件大紅的喜袍,是桑島出產的雲絲錦縫製的。桑島是滄海一處神秘的地方,小島之上遍布桑樹,島上之人以養蠶為生,以出產雲絲錦聞名於世。隻不過這雲絲錦卻不是普通蠶吐出來的絲製成的,而是由桑島之上,那些沒出閣的十三歲以下的女孩子的頭發混入蠶絲之中織造而成的。據說桑島上的女子,從一出生開始便不食人間煙火,以桑葚為食。每年冬季長發會隨著天氣漸漸變冷而慢慢將軀體包裹起來,形成一個人繭。不吃不喝,隻等來年開春,驚蟄之後,長發一點點都散開,包裹在其中的女子才會恢複正常。到了十三歲,島上女子方能夠婚配,此時將自己的長發剪下來,製成雲絲錦,一部分給自己縫製嫁衣,另一部分則賣給商人,換取銀錢作為嫁妝。過了十三歲,即便是不出嫁,也不會再有冬眠的情況發生了。即便是再以桑葚為食,長發的材質也會變得和正常人無異。也就是說一個桑島的女子一生隻能有這樣一次織造雲絲錦的機會,因此,此物甚是難得,幾乎是一寸一兩黃金的價格。不知堂一下子搞來四件,也算是大手筆了。

這些年來,罪島之上不敢修建什麼建築,略顯簡陋。可這幾日的時間裡,不知堂卻運來了大批的工匠和物料,在典獄司衙門附近,修建起了一座大院子。就連餘淵也不相信,這個世界居然能夠有這樣的奇跡。就算是在後世,想要起一座院子,最快也要十幾天功夫吧。可是這些不知堂的匠人,竟然在短短五日之內,就打造出了一間美輪美奐的宅子。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前幾日他閒來無事倒是去工地看了幾眼,驚訝的差點沒將下巴掉落地上。原本緊實的地麵之下,泥土仿佛波浪一樣的在湧動。時不時的還會露出一兩根手臂粗細的東西,餘淵人的,這是東海沙蚯。這種地下生物和蚯蚓是同宗,隻不過長得更加粗壯,專門吸取山石之中的土行之力為生。它們出現的地方,一塊石子都不可能存在。

這些工匠為了加快地基的修建,將其拿來,作為鬆動泥土之用。而後,他又見有人驅趕五六隻身形乃是牛狀,頭頂長著一根獨角的怪獸前來。這怪獸外表看去,如同犀牛,隻是頭頂獨角在日光之下散發著淡淡淡淡黃色光暈。餘淵以神識探查,這獨角之中竟然蘊含著最為純淨的土行原力。這些獨角獸到來後,在工匠的安排下,分作幾個方向站定,隨著工頭一聲令下,這些怪獸頭低頭將獨角插入土地當中,隨後便看到被這些怪獸圍著的區域,從地麵之下散發出一陣土黃色的光芒。就在這土黃色光芒閃爍當中,地麵漸漸凹陷下去,形成了一片廣闊的宅基地。餘淵做夢也沒想到,還能將禦獸之術應用到建築當中。匠人的創新能力,果然不可小覷。後來幾天,儘管餘淵已經習慣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靈獸加入建築隊伍,卻還是忍不住感歎這些匠人的奇思妙想。巨嘴鳥被當成破木頭的工具,踏燕負責上下運輸物料——一群匠人分成幾班輪流作業,幾天的功夫,一座巨大的府邸就這樣建成了,如同夢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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