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仙鎮,嶽家軍心潮澎湃。麵對即將抵達的東京,張明遠等人也熱血沸騰,畢竟這些年兵荒馬亂,很少在中原停留了。
嶽飛引眾,一行人在朱仙鎮附近的小山坡,駐足遠眺,但見一馬平川,綠樹成蔭。小河淌水,嘩嘩作響,波光粼粼,風景如畫。
武連叫道:“回來了,回來了!”餘下張開雙臂,呼道:“我們終於回來了!”武連道:“終於又回到中原了。”
子午閉上眼睛,往事難忘,頓時深情道:“久彆重逢,實乃感慨萬千!如此久違,心裡麵倒是有口難言了。”
嶽雲遠遠一望,忙道:“父親,父親。我好像看到東京城中那開寶寺塔隱隱約約、若隱若現的了,黃河的波濤洶湧,好似也聽到了!”說話間,孩子氣般哈哈大笑。
子午等人更是樂此不彼,哈哈大笑。張明遠與費無極麵麵相覷,不覺神情肅穆,飽含熱淚。
嶽飛抬起頭兩眼大睜,馬上低下頭,又合了合眼眶,指了指遠處歎道:“雲兒,你這便是白日做夢了。朱仙鎮離東京還很遠!就是到了東京,離黃河也有些路程。黃河對岸,湯陰之地便是我們嶽家的故鄉!想起了一句話,叫做,‘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歎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柳三變的這一首詞作的確是好,和他其它的豔詞相彆,就是大手筆了。想必柳三變那時的心情大概和我等眼下異曲同工,何嘗不是對心裡思念的故鄉,望眼欲穿?”
牛皋擺擺手,笑道:“嶽大哥總愛文縐縐,俺就不喜歡。”
王貴笑出聲來道:“牛皋,你不喜歡文縐縐,文縐縐也不喜歡你。”
梁興道:“可不是,牛皋喜歡吃牛肉。”
張憲道:“柳三變這人,就知道哼哼唧唧,與一幫婆娘卿卿我我,哪裡是男子漢大丈夫氣概,我可不喜歡,實在是一身雞皮疙瘩了。”說話間抖了抖身子。
張明遠道:“範仲淹又當如何?”牛皋素聞範仲淹,隨即豎起大拇指。
費無極道:“蘇東坡又當如何?”王貴也豎起大拇指。
嶽飛道:“李清照也不錯,她說‘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牛皋和王貴一聽女流之輩,便放下大拇指。
費無極道:“我可聽說這李清照瞧不起蘇東坡,豈有此理?”眾人都笑。
子午道:“提及故鄉,我也想京兆府了。小時候總在長安玩耍那蹴鞠了,捶丸了,投壺了,真是開心的不得了。如今長大成人,走南闖北,離開故鄉這麼多年,我都長大成人了。”
餘下道:“不錯,京兆府失而複得,得而複失。幾次三番,如若不是吳玠將軍當年固守,恐怕凶多吉少。”
武連歎道:“可惜吳玠將軍撒手人寰了。”
普安道:“他弟弟吳璘依然繼承兄長遺誌,固守和尚原也算功不可沒。”
嶽飛饒有興趣講起一個故事:“你們說起吳玠,我倒有一個故事講出來,讓你們開懷一笑。”
嶽雲搶先道:“不必父親講故事,這個故事我知道。我來說說看好了,吳玠將軍聽說父親的鼎鼎大名後,想與父親成為莫逆之交。就派人送來幾個美人,結果父親實話實說告訴這美人說,‘你們來嶽家軍做客,真是難為你們了。瞧一瞧,看一看。咱嶽家軍都寒酸的不得了。你們若能吃苦耐勞就留下來,如若不能,還不如回到吳玠將軍那邊,畢竟他這人懂得憐香惜玉,會心疼人。我這個人,你們看,我個子矮,心眼小,脾氣臭,也不愛洗澡。你們受得了就怪了!我有一個小娘子曾在臨安,就是受不了,故而就走了,臨走還送給我許多錢財。這是為何,我這人寒酸。’”眾人聽了忍俊不禁。嶽飛也哈哈大笑。
張憲忙道:“嶽大哥,想老家了就打回去,我等都一樣!所謂鄉土情結,無法割舍。不必過於傷悲,隻要揮師北上,就是你說的直搗黃龍府。如若大功告成,大宋子民都可各得其所,回自己的故鄉去了。豈不美哉?”不覺喜上眉梢。
嶽飛道:“說的好,多謝張憲兄弟此番話語。”說著嶽飛轉過身去,目光炯炯有神的望了望遠處的東京城歎道:“想當年,三國時,諸葛孔明在他的《出師表》之中便說到,‘興複漢室,還於舊都。’我如今也算是到了舊都之地,此處的天子之氣雖大不如前,然則我大宋中原畢竟還有著那種氣度,爾等以為如何?”
張憲正欲再言,嶽飛業已忙道:“不必回答,也不要回答。時光荏苒,自有答案!”如此一語,儘皆甚為詫異,也甚為疑惑。
正在嶽飛等人遠眺東京之際,忽然有士兵上報說:“嶽將軍,嶽將軍。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陛下派八百裡加急趕來了,請您速速回營。有公公前來,說傳聖旨而來。”
嶽飛等人一聽,十分吃驚也備感疑惑,便匆匆忙忙向大營中趕去,子午四人也感到蹊蹺,不知何故。
那公公業已等候多時,見嶽飛前來,公公忙道:“嶽飛,聽旨。”言畢,嶽飛、張憲、牛皋、梁興、王貴、嶽雲、張明遠、費無極、子午、餘下、普安、武連等人便下馬跪拜開來。隻聽的是,老公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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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嶽愛卿,郾城大戰實乃大宋威震天下之大事。此番作戰大挫金人國威、軍威,乃是大宋史無前例之舉,英勇無敵、作戰勇敢,朕甚喜甚慰。金人聞風喪膽便要議和,朕從大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大局考慮,業已答應。望卿領悟朕意,特發金牌十二道,即日班師回朝,不必揮師北上,不得有誤,欽此。
老公公說道:“嶽將軍,接旨吧。”便上前遞上聖旨,還拿出十二道金牌,都交給嶽飛,讓他速速回撤,不得有誤。
嶽飛呼道:“微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話間上前接過聖旨。
老公公看著嶽飛鄭重其事的說道:“嶽將軍,還有一些話,是陛下的囑托,陛下說,將軍回到臨安以後要和將軍商議收複中原的事,陛下說朝廷意欲收複失地,還於舊都。陛下心中對二帝之事是感慨萬千的,也是心知肚明的。陛下還說他的心你明白,你的心他也知道。陛下與你時刻都在一起。好了,話就帶到這裡,事不宜遲,先行告辭。”原來這一字一句,都是宋高宗的原話。
嶽飛回應道:“好,公公慢走,恕不遠送。”隻見,那老公公引眾跨馬,大隊人馬,旌旗飄揚,匆匆而去。
張憲道:“陛下為何此時讓我等班師回朝,我們要向河北挺進了,此時此刻實乃不合時宜。”一瞬間神情恍惚,難以置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