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月來,禁軍忙的腳不沾地。
翟家與謀逆從犯,殺頭、抄家……
中風癱瘓在床在朝中掛著虛職的翟老太爺聽說老妻、兒子謀逆喪命,當時便一口氣沒上來,也死在了床榻上。
世家李氏十七爺,是此次謀逆之事從犯,殺頭、抄家、流放一樣沒落。
京中百姓日日都能瞧見官兵牽車馬車隊,日以繼夜在這幾家來來往往。
此次抄沒各家的所有銀兩……
一部分采購軍需運往前線。
一部分,在魏堰還未回京從戶部、工部手中搶銀子前,由楊金碩率玄鷹衛押運出城,楊金碩還帶了一道賜魏堰假節鉞,命其按所奏興修水利的聖旨。
按照謝淮州的吩咐,押運銀錢的玄鷹衛會留於魏堰身邊,聽從魏堰調遣。
“今日送程大夫入宮為陛下診治,你若是想見陛下,等你身子好些,我可以帶你一道入宮。”謝淮州從元扶妤手中接過空藥碗,將帕子遞了過去。
元扶妤用帕子擦了擦唇角,道:“不了。”
比起一個還活著的姑姑,小皇帝更想要的是一個為他鋪好了路,然後死去的姑姑。
這一點,元扶妤從小皇帝的字裡行間看得出。
元扶妤沒想讓小皇帝知道她還活著。
“聽說,元扶苧病了?”元扶妤將帕子遞給謝淮州,隨口問了一句。
“嗯,但她不會死的。”謝淮州風淡雲輕道,“翟鶴鳴的死,要了元扶苧半條命,她恨不得生啖我肉,可她也清楚現在小皇帝還離不開我。她一定會活到小皇帝能掌控朝局之時,好殺我為翟鶴鳴報仇。”
畢竟,謝淮州和元扶苧可沒有什麼情分,頂多就算是一個姐姐的遺物。
“對了……”謝淮州放下藥碗,將放在身後長案上的奏報拿了過來,遞給元扶妤,“東川捷報。”
元扶妤接過奏報一目十行。
王鐸身邊的將領帶著王鐸的人頭,降了。
因翟鶴鳴謀逆之事,柳眉在率軍入城後,派人將翟氏族人看管起來請旨如何發落。
元扶妤眉頭一抬,這不像柳眉的作風。
按照柳眉的性子,在接到翟鶴鳴謀逆的消息後,是斷不會留翟氏族人活命的。
“就在柳眉請旨的折子從蜀地送出的第日二,夜裡關押翟氏族人的牢房起火,翟氏族人一個都沒有留下,縱火者……柳眉也已經抓住,是王鐸身邊的一個忠仆,已經被柳眉正法。柳眉的請罪折子,此刻已經在陛下的案頭了。”謝淮州接著說道,“實際上……殺人放火的事都是柳眉做的。”
元扶妤輕笑一聲,這像是柳眉做出來的事情。
畢竟翟家是小皇帝外祖家,柳眉不能明火執仗的殺。
柳眉是平定東川之亂的功臣,小皇帝斷斷沒有因看守翟氏族人失職,便下旨降罪功臣的道理。
“密道都已經填了嗎?”元扶妤問謝淮州。
“出城的那條密道已經填了,不過……”
元扶妤合起奏折視線挪到謝淮州臉上:“不過?”
“公主府內的密道還留著,還有……浴池內的密室。”
坐在凳子上的謝淮州,右腳踩著床榻下的柏木踏腳,身子前傾,右肘搭在膝蓋上,垂眸慢條斯理攥住元扶妤握著奏折那隻手纖細的手腕,摩挲著她的腕骨,半晌仰頭,那雙墨黑的眸子坦然望著元扶妤:“你回京後第一次在書房看到你時,你身上是……浴池香料的味道。”
“嗯,那天我在密室裡。”元扶妤望著謝淮州深黑的瞳仁,想起她離開時浴池內謝淮州的呢喃,看著謝淮州眼底變得越發幽邃黏稠的目光,唇角笑意愈深,“謝淮州,你是想問……我有沒有看到你在做什麼?”
謝淮州喉頭輕輕滾動,就那麼直勾勾望著元扶妤,力道很輕的將人往自己跟前一帶,視線不自覺掃過元扶妤的唇,複又望向元扶妤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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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元扶妤能看到謝淮州密而長的每一根眼睫。
炙熱的呼吸糾纏,元扶妤唇角弧度幾乎壓不住,她湊近謝淮州,謝淮州似有所感一般,目不轉睛凝視元扶妤的眼,與她一同朝彼此靠近。
元扶妤猝不及防,額頭幾乎與謝淮州相抵,她輕笑一聲,以極低的聲音道:“看到了,也聽到了。”
謝淮州目光牢牢鎖著元扶妤,絲毫沒有被撞破私密的窘迫,坦然的近乎炙熱:“很想你。”
成親之後,元扶妤便知道謝淮州不是一個會在她麵前隱藏欲念的人,他總是會直白的表達。
“嗯……”元扶妤被謝淮州深黑熾烈的眸吸引得挪不開眼,“我知道。”
謝淮州攥著元扶妤手腕的手收緊,一手撐在元扶妤身體另一側,視線落在元扶妤的唇角,仰頭緩緩靠近。
“你們攔著我做什麼?”秦媽媽在院門外被玄鷹衛攔住,揚聲便喊,“姑娘,姑娘!回家的馬車已經備好了,餘將軍已經在外候著了……”
謝淮州撐在床榻邊緣的手緊攥住薄毯,手背青筋凸起,眼裡是被人打擾的不滿煩躁。
“知道了。”元扶妤應聲。
謝淮州垂眸克製著呼吸,鬆開緊攥的薄毯,伸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帕子,再抬眼,眸底已是一片清明:“我送你到崔宅門口。”
崔宅離謝淮州這個宅子並不遠。
自上次端陽龍舟競渡後,已經鮮少有人拿崔四娘來攻訐謝淮州。
尤其是今日送元扶妤回崔家,餘雲燕也在……謝淮州一同相送倒也不顯眼。
扶著元扶妤站起身,剛走至門口,元扶妤便鬆開了謝淮州的手。
掌心一空,謝淮州將手攥住,跟在元扶妤身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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