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對眼前的鬨劇沒有半分興趣。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多停留一瞬。
他隻是冷冷地開口。
“你們這裡,是哪個宗派的產業?”
聲音不大,卻讓嘈雜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那磕頭如搗蒜的掌櫃身體一僵,額頭貼著地麵,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的眼珠在眼眶裡急速轉動,冷汗流淌得更快了。
林玄沒有耐心和這些凡夫俗子浪費時間。
他神識早已鎖定,後院之中,有一道屬於練氣巔峰修士的氣息。
那才是他要找的人。
他不再理會跪了一地的人,邁開腳步,徑直朝著後院的方向走去。
掌櫃眼角的餘光瞥見林玄的動作,心中頓時大駭。
他不敢阻攔林玄。
可他更怕林玄這樣一聲不吭地闖進去,驚擾了裡麵的那位主子。
無論哪一邊發怒,他這個小小的凡人掌櫃都承受不起。
情急之下,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也顧不上拍去身上的灰塵,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搶著跑到了林玄的前麵。
“上仙,上仙留步!”
掌櫃弓著腰,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方上仙就在裡麵清修,上仙,您稍等,容小人……容小人先去為您通報一聲。”
他說完,根本不敢看林玄的反應,便急急忙忙地朝著後院的門跑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林玄的腳步並未因此停下。
他看著那掌櫃倉皇的背影,沒有阻止。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悄然流轉。
那原本深邃如淵,令人無法揣度的威壓,開始收斂,凝聚。
最終,穩定在了一個清晰可辨的層次。
築基期。
這股氣息既能表明他的身份與實力,又不至於太過驚世駭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緩步前行,神色平靜,仿佛隻是要去赴一個尋常的約會。
就在那掌櫃的身影消失在院門拐角的一瞬間,一道無形的意念從後院深處探出。
這股神識帶著一絲久居上位的審視,徑直掃向林玄。
然而,它僅僅是觸碰到林玄周身那穩定而凝實的築基期氣息,便如受驚的魚群般猛地一顫。
那探查的意念非但沒有深入,反而在一陣劇烈的波動後,倉皇收了回去。
整個人的氣息都因此一陣不穩。
這無疑是對更高階修士,發自靈魂深處的忌憚。
緊接著,後院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衣袂摩擦的細碎聲響。
一道身影匆匆從一間靜室中走出。
來人看起來年過半百,須發微白,麵容本應是和善的模樣,此刻卻寫滿了顯而易見的焦灼與不安。
他快步走到林玄麵前,連氣息都來不及喘勻,便是一個深深的躬身長揖。
“在下方鶴年。”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平複的顫動。
“不知……不知前輩找我何事。”
他從掌櫃那混亂的稟報中,隻聽清了“貴客”、“阻攔”、“得罪”這幾個詞。
如今親身感受到這如山嶽般沉穩的築基期威壓,他整個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一旁的掌櫃聽到自家主子口中那聲戰戰兢兢的“前輩”,剛剛因為通報完畢而略微鬆弛的神經,瞬間又繃緊到了極致。
他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雙腿一軟,幾乎要再次跪倒在地。
前輩。
方上仙竟然稱呼此人為前輩。
那自己……自己的夥計……究竟是得罪了一尊怎樣的存在。
林玄的目光終於從那間靜室的門口,緩緩移到了方鶴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