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的木門被魏楠一腳踹開時,門外的月光恰好撞上他眼中的寒芒。金梭在掌心流轉如活物,將那些順著門檻蔓延的黑氣灼燒成縷縷青煙。
“往東南走!”黃雪芸的靈能碎玉懸在半空,水鏡裡骨杖老者的身影正消失在須彌聖山的雲霧中,“蝕骨營的氣息在靈墟入口處最為濃鬱,他們似乎在布置什麼陣法。”
蘇璃已捏碎三枚傳訊符,赤狐古籍的殘頁在她袖中發燙:“筠塵說大師兄正帶天池宗弟子抄近路趕去,讓我們務必拖住他們半個時辰。”她指尖彈出三簇焚心火,將書架間殘餘的黑氣燒得劈啪作響,“但古籍記載,蝕骨營的‘鎮魂陣’一旦啟動,會獻祭方圓百裡的怨靈,定界神針的金光撐不了那麼久。”
魏楠腳下一點,身形已掠出丈許:“不必等大師兄。雪芸,用水鏡給我指路;蘇璃,備好焚心壁斷後。”金梭突然化作一道金虹,將藏經閣外的夜空撕開一道裂口,“這一次,我不會給他們留任何機會。”
三人禦風而行時,須彌聖山的靈墟內已是鬼哭狼嚎。骨杖老者的骨笛聲愈發尖利,那些被引誘來的怨靈正撞向水晶囚籠,每一次撞擊都讓籠身的黑色紋路亮上一分。仙玄主持的佛珠在籠中揮舞,佛光撞上紋路卻如泥牛入海,他身旁的師弟已氣息奄奄,頸間纏繞的黑氣正順著七竅往裡鑽。
“主持,弟子快撐不住了……”那師弟癱靠在水晶囚籠壁上,指節因用力攥緊而泛白,指尖的紫檀念珠早已崩斷成數截。散落的珠子滾落在地,觸到籠外蔓延的黑氣便發出“滋滋”聲響,瞬間化作焦黑的齏粉,連一絲灰燼都未曾留下。他喉頭滾動,咳出的血沫染紅了胸前的僧袍,“這邪陣像是長了嘴,每一次呼吸都在吸噬靈力……再這樣下去,我們的魂魄都會被扯出來,變成怨靈的養料啊……”
仙玄主持的額頭青筋暴起如蚯蚓,雙手合十的掌間滲出細密的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胸前的杏黃袈裟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守住本心!”他的聲音因竭力壓製痛苦而微微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定界神針頂端的靈光還未熄滅,隻要神針不倒,我等便萬不可退!”話音未落,他突然狠狠咬破舌尖,一口殷紅的精血噴在散落的念珠殘片上。那些碎珠竟如被無形之力牽引,瞬間重新凝聚成完整的佛鏈,鏈身流轉的佛光雖微弱如風中殘燭,卻在觸到籠壁黑色紋路的刹那,硬生生逼得那些紋路往後退縮了半寸。“當年初代主持以肉身為祭,才將蝕界裂隙封印在聖山之下,”他望著籠外翻湧的黑氣,眼中燃起決絕的火焰,“今日我等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讓這些邪祟跨過聖山界地半步!”
話音未落,整個水晶囚籠突然劇烈震顫,仿佛地底有巨獸在瘋狂衝撞。骨杖老者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籠外三丈處,黑袍邊緣在陰風裡獵獵作響。他手中的骨杖斜指地麵,頂端的骷髏頭眼眶中跳動著綠火,正對著定界神針所在的石台噴出一股股濃稠的黑霧。那些黑霧落地便化作無數米粒大小的黑蟲,蟲身覆蓋著細密的倒刺,順著石台的縫隙瘋狂往裡鑽。定界神針頂端的金光猛地一顫,原本溫潤的光暈上竟被黑蟲啃噬出數個缺口,如同被老鼠咬破的窗紙。石台邊緣的裂痕“哢嚓”作響,瞬間擴大了數寸,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囚籠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老禿驢,彆做無謂的掙紮了。”老者用骨杖輕輕敲擊著水晶囚籠,籠壁上的黑色紋路立刻如活物般扭動起來,順著杖端的力道往仙玄主持的方向蔓延。“這鎮魂陣是以萬佛窟深處的蝕界濁氣為引,你們越是催動佛光抵抗,靈力就被吸噬得越快,”他乾癟的嘴唇咧開一個陰惻的笑,渾濁的眼珠突然盯住仙玄主持的胸口,“你那串貼身的念珠裡,藏著一縷‘護心佛光’吧?倒是塊滋養蝕界大人的好祭品,等神針一碎,我便親手取來燉湯。”
仙玄主持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下意識捂住胸口——那串菩提念珠是他早年雲遊西域時,從一位圓寂的高僧枕下接過的遺物。高僧圓寂前曾說,念珠中封存著他畢生修為凝聚的護心佛光,能鎮壓心魔、抵禦邪祟,原是為了讓他在修行路上不墮魔道,此刻竟被這邪祟一眼看穿。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胸口的念珠正在發燙,仿佛感應到了外界的凶險。
籠中另一位身著灰袍的中年修士突然怒吼一聲,猛地拔出腰間的戒刀,刀身凝聚著僅剩的靈力,狠狠斬向籠壁的黑色紋路。“當”的一聲脆響,戒刀被紋路反彈的黑氣震得脫手飛出,他本人也如遭重錘,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撞在身後的石壁上。“主持!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讓弟子自爆靈力!”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中閃爍著慘烈的光芒,“就算炸不開這囚籠,或許也能給神針爭取片刻喘息的時間!”
“不可!”仙玄主持急忙撲上前按住他,掌心的鮮血蹭在對方的僧袍上,“你們的性命是用來守護聖山的,不是用來做無謂犧牲的!”他轉頭望向神針石台上不斷擴大的裂痕,定界神針的金光已黯淡到幾乎看不見,心中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緩緩鬆開手,將胸前的念珠解下,突然用力拋向空中:“既然這佛光能鎮心魔,今日便讓它會會這蝕界邪祟!”
念珠在空中驟然炸開,那縷被封存了數十年的護心佛光如同一輪驟然升起的小太陽,瞬間照亮了整個靈墟的每一個角落。黑霧化作的黑蟲在佛光中紛紛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迅速消融,如同冰雪遇火。骨杖老者猝不及防,被佛光掃中左肩,黑袍瞬間被灼出一個碗口大的破洞,露出下麵爬滿紫黑色紋路的皮肉,那些紋路在佛光中不斷扭曲、收縮,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找死!”老者暴怒,手中的骨笛突然變調,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響,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刺向耳膜。靈墟深處傳來一陣更淒厲的嘶吼,地麵突然裂開數道縫隙,無數扭曲的黑影從地底鑽出——那些黑影有的缺頭少臂,有的麵目模糊,正是被鎮魂陣強行喚醒的百年怨靈。它們感受到護心佛光的氣息,瘋了般張開利爪,從四麵八方撲向那縷光芒,要將這唯一的光亮徹底吞噬。
仙玄主持的靈力在飛速流逝,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原本烏黑的須發竟泛起了霜白。他靠牆而立,胸口劇烈起伏,聲音越來越低,卻仍在喃喃自語:“撐住……一定要撐到援軍到來……”視線漸漸模糊間,他恍惚看到了年輕時的畫麵——那位高僧將念珠放在他掌心,枯瘦的手指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說:“佛光不滅,心燈不熄,縱是身陷黑暗,也要守住心中那點光亮。”
就在護心佛光被怨靈啃噬得隻剩最後一絲,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時,須彌聖山入口突然傳來一聲清越的鳳鳴,那聲音穿透層層雲霧,帶著焚儘一切邪祟的熾熱。緊接著是金梭破空的銳響,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劃破夜空,直刺靈墟深處。魏楠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響,震得怨靈們動作一滯:“老東西,你的死期到了!”
話說回來,就在不久前,隻見魏楠與他的師兄妹,還有其他朋友夥伴,以及寺廟寺院裡的方丈主持們,便順著原先已有的線索,展開對幕後勢力邪惡陰謀的追查阻止,好還這須彌聖山六道輪回三千世界大陸芸芸眾生和平安寧的行動之舉。
那時節,須彌聖山還未被這濃重的黑氣纏上,山巔的積雪映著晴日,連風過鬆林都帶著清冽的禪意。魏楠三人尋到仙玄主持時,老和尚正蹲在萬佛窟外的石階上,對著一塊嵌在石縫裡的黑色晶石出神——那晶石上爬著的紋路,與半月前從蝕骨營教徒屍身上剝下的符紙紋路,竟是分毫不差。
“主持可知這紋路來曆?”蘇璃將赤狐古籍殘頁攤開,殘頁邊緣的朱砂符印正與晶石紋路隱隱相吸,“古籍裡隻提了句‘蝕界濁氣凝紋,觸之靈脈儘腐’,卻沒說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聖山。”
仙玄主持指尖叩了叩晶石,指尖沾起的石粉落在地上,竟讓青磚沁出個黑印。“三個月前窟內佛像崩了三座,”他聲音沉得像壓了雪,“當時隻當是年久失修,直到半個月前發現守窟僧人的靈根被吸成了空殼,才知是這邪祟在作祟。”他抬手指向窟內,隻見原本供著佛像的蓮台旁,地麵裂著道細縫,縫裡時不時飄出縷若有若無的黑霧,“那縫裡的黑霧,能悄無聲息鑽進人七竅,被纏上的人先是靈力紊亂,接著靈根枯萎,最後……變成隻認命令的行屍。”
黃雪芸的靈能碎玉在這時突然發燙,水鏡裡映出幅模糊的畫麵:骨杖老者正站在一處崖邊,手裡捏著張地圖,地圖上標紅的地方,正是須彌聖山的靈墟入口。“他在查定界神針的位置。”黃雪芸指尖泛白,“水鏡裡還映到他身邊的教徒在埋東西,那些東西裹著黑布,看著像……像無數根細骨紮成的陣眼。”
“是鎮魂陣的陣基。”魏楠突然攥緊了拳,掌心金梭嗡嗡作響,“去年我在禁書閣翻到過記載,這陣要用活人的靈根當養料,再以定界神針為引,把整個聖山的怨靈都召來獻祭——獻祭完成後,蝕界的裂隙會被強行撕開,到時候彆說聖山,整個大陸都要被那些邪祟啃成骨頭渣。”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陣急促的鐘聲,是幽窟方向的警鈴。仙玄主持猛地站起來,袈裟下擺掃過石階上的雪,“他們動手了。”他從袖中摸出串佛珠遞給魏楠,“這串能暫擋濁氣,你們去靈墟攔著,我去召集寺裡的僧人加固封印。”他往窟內望了眼,眼裡的決絕像燃著的燈,“記住,定界神針若倒,就往裂縫裡扔焚心火,就算燒不儘邪祟,也得給後來人爭口氣。”
那時的風還沒裹著怨靈的哭嚎,魏楠接過佛珠時,指尖觸到的佛珠還溫溫的,誰都沒說破那句沒出口的話——這一去,或許就沒機會再看聖山的晴雪了。可蘇璃往古籍殘頁上滴了滴指尖血,讓焚心火燃得更旺了些;黃雪芸把靈能碎玉貼在眉心,讓水鏡的指引更清了些;魏楠將金梭往空中一拋,金光劃破雪天,像道不肯低頭的光。
哪有什麼憑空而來的勇氣,不過是知道身後有要護的人,身前有不能退的路罷了。
而在另一邊,幕後邪惡組織勢力領袖和手下在看到天池宗弟子魏楠、師妹黃雪芸,師哥徐清源、師姐徐沐兒與蘇璃,靈仙宗弟子師哥雲逸、元清宗弟子師弟筠塵,還有仙玄主持和其他寺廟高僧主持以及其他朋友夥伴,疑似找到不久前佛陀法會和三界比武大會時自身行動的蹤跡,並通過仙道秘技和靈能科技追蹤到他們所在的藏身之點正在這須彌聖山之中,眼見時機已經成熟,魏楠一行人已經上鉤,隨即便冷笑幾聲,再拿出原有的計劃以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秘密武器”之餘,緊接著便製定討論接下來進一步的行動計劃。
“魏楠這小子倒是比傳聞中更急些,才摸到萬佛窟的邊,就敢往靈墟闖。”蝕骨營的領袖——一個身著玄色蟒紋袍的枯瘦老者,正用骨杖撥弄著桌案上的沙盤。沙盤裡堆著座微縮的須彌聖山,靈墟所在處插著麵黑旗,旗旁散落著幾粒沾著黑霧的石子,“鎮魂陣的陣眼埋得差不多了?”
站在下手的骨杖老者躬身應道:“回稟尊主,八處陣眼已用天池宗叛徒的靈根養著,隻等定界神針的金光再弱些,便可引怨靈入陣。隻是……魏楠帶了焚心火,黃雪芸的水鏡能窺陣局,蘇璃手裡還有赤狐古籍,怕是會礙事兒。”
“礙事兒?”蟒袍老者嗤笑一聲,枯瘦的手指捏起粒石子,石子在他掌心化作一縷黑霧,“我要的就是他們礙事。徐清源帶的天池宗弟子,雲逸那靈仙宗的小子,還有元清宗的筠塵……這些宗門的小輩聚得越齊,待會兒神針崩碎時,吸的靈力就越足。”他抬手往沙盤上一按,掌心黑霧滲入,靈墟周圍的黑紋瞬間亮了起來,“至於魏楠——”
桌案下突然傳來“哢啦”輕響,一個嵌在石壁裡的暗格緩緩彈出,裡麵放著個青銅匣子。蟒袍老者打開匣子,裡麵躺著枚巴掌大的黑色鱗片,鱗片上覆著層細密的冰晶,寒氣順著匣子縫往外溢,連周圍的燭火都顫了顫。
“這是蝕界冰螭的逆鱗。”他指尖撫過鱗片,眼裡泛著陰光,“當年初代主持封印裂隙時,這畜生被攔在蝕界裡,恨極了聖山的佛光。魏楠那金梭是純陽法器,正好能引它出來——等冰螭撕了他,再讓它去啃定界神針,事半功倍。”
骨杖老者眼睛一亮:“尊主高明!那徐沐兒和雲逸他們……”
“徐沐兒的靈犀劍能斷邪氣,”蟒袍老者從袖中摸出張黃色符紙,符紙上畫著扭曲的血紋,“讓蝕骨營的‘血傀儡’去纏她,她哥哥徐清源護妹心切,定會亂了章法。雲逸的風術快,筠塵的符咒能探陣,派去守陣眼的教徒帶足‘蝕心粉’,沾著一點,靈力便會倒灌,看他們還怎麼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