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潮簇擁,如同黑色的地毯鋪展在幽暗的地下世界。蕭炎行走其間,心神卻大半沉浸在與手中黑色令牌的微妙聯係上。借助蟲群那無數複眼構成的廣闊視野,這片錯綜複雜的地下王國逐漸在他腦海中勾勒出模糊的版圖。
礦洞、溶洞、地下暗河、廢棄的遠古遺跡碎片……區域遠比想象中龐大,且許多地方殘留著強大的能量禁製或空間裂縫,即便蟲群也無法深入。蟲群本身也並非這片地下世界唯一的主宰,在探索過程中,它們與幾種同樣詭異強大的地下生物發生了衝突,損失不小,但也為蕭炎帶來了更多稀奇古怪的“貢品”,其中一些蘊含著獨特規則力量的礦石和骸骨,讓他對這片天地的認知越發深刻。
他指揮著蟲群,主要朝著兩個方向探索:一是尋找通往地麵的出口,二是搜尋任何與“流火之隙”或強大火焰能量相關的線索。
這一日,一隊負責探索西北方向極端灼熱區域的工蟻形甲蟲,傳遞回了異常的信息。它們發現了一片被暗紅色岩漿湖環繞的孤島,孤島之上,矗立著一座殘破的黑色石碑。石碑的樣式,與蕭炎在界碑塔廢墟所見到的風格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古老,破損也更嚴重。而最讓蕭炎心神震動的是,蟲群傳遞回來的模糊影像中,那石碑的基座處,似乎有一個極其黯淡、卻與他父親蕭戰留下的火焰印記輪廓相近的刻痕!
父親來過這裡?或者至少,與此地有關?
蕭炎立刻下令蟲群嚴密監視那片區域,同時親自率領一支精銳的飛行甲蟲部隊,以最快速度趕往西北方向。
越是靠近,空氣中的火屬性能量越發狂暴,甚至開始侵蝕蟲群的甲殼。不得已,蕭炎隻能將大部分蟲群留在外圍,隻帶著少數幾隻最強大的、甲殼呈現暗金色的護衛甲蟲,穿越了最後一段布滿炙熱蒸汽和毒煙的岩漿通道,踏上了那座孤島。
孤島不大,通體由一種耐高溫的黑色岩石構成,中央矗立的石碑約有三人高,碑體布滿裂痕,仿佛隨時會崩塌。石碑表麵刻滿了模糊的壁畫和難以辨認的古老文字,曆經岩漿熱浪的衝刷,早已殘缺不全。
蕭炎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石碑基座的那個刻痕上。
沒錯!雖然極其模糊,邊緣已被歲月磨平,但那火焰的形態,那獨特的韻律感,與父親留下的印記同出一源!
他強忍著激動,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那刻痕。觸感冰涼,與周圍環境的灼熱格格不入。他嘗試將一絲鬥氣注入其中。
刻痕微微一亮,旋即熄滅,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其中的能量早已耗儘。
蕭炎並不氣餒,他站起身,仔細打量著整座石碑。石碑的壁畫雖然模糊,但大致能分辨出一些內容:似乎描繪著某種祭祀場景,無數渺小的人形生物向著星空中的某個存在跪拜,而那個存在,被描繪成一團巨大的、不斷旋轉的黑暗漩渦,漩渦周圍,點綴著星辰,也與“門”的意象相似。
而在壁畫的一角,有一幅相對清晰的圖案:一道模糊的身影,手中托舉著一枚燃燒的物體,正毅然決然地走向那黑暗漩渦。那燃燒物體的形狀……與“帝丹”的描述頗有幾分相似!
帝丹?祭祀?走向“門”?
蕭炎的心跳加速。這裡的壁畫,似乎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界碑塔記憶碎片中的信息——帝丹是祭品,是開啟或獻祭給“門”後存在的鑰匙?
那父親呢?他追尋帝丹,是自願成為這祭祀的一部分,還是……另有目的?這石碑上的火焰刻痕,是他留下的警示,還是……路標?
他繞著石碑走了幾圈,試圖找到更多線索。在石碑的背麵,他發現了一些更加細微的刻痕,那並非壁畫或文字,而是一些看似雜亂無章、卻隱隱蘊含著某種空間波動的線條。
這些線條……有點像簡易的空間坐標,或者……某種定位法陣的碎片?
蕭炎心中一動,取出那枚已經報廢、布滿裂紋的星軌晶體。雖然它已無法導航,但其材質本身對空間波動依然敏感。他將晶體靠近那些線條。
果然,晶體微微震顫起來,其內部的裂紋中,竟然有極其微弱的星光試圖亮起,但終究因能量枯竭而失敗。不過,這足以證明,這些線條確實與空間坐標有關!
難道這座石碑,是一個小型的、指向性的空間信標?父親留下火焰印記,是為了標記這個信標?
蕭炎嘗試用自己的靈魂力量,去模擬、溝通那些空間線條。這個過程極其艱澀,他對空間法則的理解遠未到可以輕易解讀這種古老信標的程度。但憑借著強大的靈魂力量和一絲不屈的韌勁,他耗費了足足大半日的時間,終於勉強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斷斷續續的空間波動韻律。
這絲韻律指向一個非常遙遠且模糊的方向,與萬界樞星圖中“流火之隙”的大致方位,似乎存在某種程度的重合!
希望重燃!
雖然無法直接傳送,但至少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指引!這比在地下世界漫無目的地摸索要強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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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蕭炎全神貫注於解讀空間線條,心神最為鬆懈的刹那——
異變陡生!
他手中那枚一直安靜懸浮、用於控製蟲群的黑色令牌,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其上的扭曲蟲豸圖案猛地亮起刺目的黑光,一股冰冷、邪惡、充滿貪婪吞噬意味的意誌,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令牌與蕭炎靈魂的連接,悍然衝入他的識海!
“吼——!”
這意誌並非語言,而是一種純粹的精神咆哮,充滿了無儘的怨毒與饑餓感!它進入識海的瞬間,便瘋狂地衝擊著蕭炎的靈魂本源,試圖汙染、同化、占據!
蕭炎如遭雷擊,猛地抱住頭顱,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無數充滿負麵情緒的囈語在腦海中炸響,眼前幻象叢生,仿佛看到了無數蟲群吞噬星辰、萬物凋零的恐怖景象!
是令牌!這令牌果然有古怪!它根本不是什麼控製信物,而是一個陷阱!一個用於寄生和奪舍的容器!之前蟲群的臣服和便利,不過是引誘他深度綁定靈魂的誘餌!
“滾出去!”
蕭炎目眥欲裂,靈魂力量瘋狂爆發,淨火之芽在識海中綻放出璀璨的碧綠光芒,全力淨化著那入侵的邪惡意誌!薪火也熊熊燃燒,固守著文明的本心,抵禦著那試圖將他拉入瘋狂深淵的囈語。
然而,那邪惡意誌極其頑強,且與蟲群的存在本質相連,仿佛擁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源泉。它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纏繞著蕭炎的靈魂,不斷侵蝕。
就在這凶險萬分的內外交困之際外有岩漿環伺,內有意誌奪舍),蕭炎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了石碑基座上的那個火焰刻痕。
在生死危機的刺激下,在自身異火與那邪惡意誌的對抗中,他對火焰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他忽然察覺到,那火焰刻痕之中,除了父親的氣息,似乎還隱藏著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異物?
那異物的氣息,陰冷、詭譎,與令牌中的邪惡意誌同源,但卻更加隱晦,如同潛伏的毒蛇!
是它!是這點異物,在剛才他溝通空間線條時,悄然引動了令牌中的後手!
這根本就是一個雙重陷阱!石碑本身或許是真的線索,但早已被那幕後黑手很可能是魂族)動了手腳,埋下了這奪舍的毒計!
“魂族……你們當真……無處不在!”蕭炎心中湧起滔天怒火。這接連不斷的陰謀算計,讓他對魂族的忌憚與殺意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