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乾澀,仿佛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的聲音,直接響起在林軒和蘇淩薇的靈魂深處,帶著一種古老到令人窒息的滄桑感。
林軒全身瞬間繃緊!對方竟然能看出他身上的天道標記,甚至感知到了可能與青霖宗、歸墟古殿相關的“守望”氣息!
“汝……欲往何方?”那無麵者再次開口,兩點猩紅的光芒微微閃爍。
林軒心念電轉,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也不能完全暴露底細。他沉聲回應,聲音透過神識傳遞過去:“欲離海墟,前往外域。”
“海墟……外域……”無麵者似乎在咀嚼這兩個詞,那兩點猩紅的光芒轉向了一旁瑟瑟發抖的蘇淩薇,停留了一瞬,又轉回林軒身上,“承載亡魂,擺渡生靈,乃是‘冥舟’職責。然,規矩不可廢。”
他頓了頓,那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汝二人,需支付船資。或,完成一樁‘契約’。”
“什麼契約?”林軒追問。
無麵者抬起一隻乾枯得如同雞爪、皮膚緊貼在骨頭上、泛著青黑色澤的手,指向大殿一側的牆壁。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幅由光影構成的、不斷變幻的星圖,星圖之中,標記著數個閃爍的光點。
“於此船航行途中,清理掉混上來的……‘穢物’。”無麵者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它們玷汙了冥河的純淨,乾擾了擺渡的秩序。清理掉它們,可抵船資。”
穢物?林軒目光一凝。是指某種東西,或者……某種存在,混上了這艘神秘的冥舟?
“何種穢物?在何處?”林軒問道。這顯然比支付記憶情感或者暴露混沌之力要好得多。
“它們善於隱匿,形態不定,或許是人,或許是妖,或許是……其他東西。氣息與此船格格不入,充滿‘生’之躁動與‘惡’之扭曲。它們,就藏在乘客之中。”無麵者那兩點猩紅光芒掃過星圖,“找到它們,清除它們。時限,至抵達‘忘川渡’之前。”
乘客?林軒一愣。這艘死寂的船上,除了他們和這個無麵者,還有其他“乘客”?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想法,無麵者那乾枯的手指輕輕一點懸浮的暗金光球。
嗡!
光球微微一顫,投射出數道微弱的光束,落在大殿角落的黑暗中。光芒照亮了那裡蜷縮著的幾道身影!
那是三個“人”,或者說,三個形態各異的存在。
一個穿著殘破官袍、麵色青白、頭頂插著一根判官筆的中年文士,正抱著一個不斷滴血的算盤,低聲念叨著模糊不清的數字。
一個身形佝僂、穿著打滿補丁的麻衣、挎著一個破舊籃子的老嫗,籃子裡似乎裝著一些乾枯的花草,她正用渾濁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林軒二人。
還有一個,則是一個穿著赤紅色鱗甲、額頭生有一根獨角、氣息暴戾的壯漢,他雙手抱胸,靠坐在牆邊,閉目假寐,周身散發著濃鬱的血煞之氣和……一絲微不可查的、與這冥舟死寂氛圍格格不入的生機!
這三個“乘客”,之前完全隱匿在黑暗中,以林軒被壓製的神識,竟絲毫沒有察覺!
而那個獨角壯漢身上的血煞之氣,讓林軒瞬間聯想到了——血煞教!
難道無麵者所說的“穢物”,指的是血煞教的人?他們竟然也混上了這艘船?是為了追蹤自己?還是另有圖謀?
“契約已成。清理掉‘穢物’,抵達忘川渡時,送汝等離開。”無麵者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林軒的思緒,那兩點猩紅光芒緩緩黯淡下去,他僵硬地轉回頭,恢複了最初背對眾人的姿勢,仿佛再次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懸浮的暗金光球也收斂了光芒,大殿重新被濃鬱的黑暗籠罩,隻有地麵那巨大的暗金陣法,還在散發著微弱的毫光。
那三名被光束照出的“乘客”,也仿佛隻是幻覺般,隨著光線的消失,再次隱沒於黑暗之中,再也感知不到。
空曠死寂的大殿內,隻剩下林軒和蘇淩薇,以及那懸浮的、緩緩旋轉的暗金光球,還有背對著他們的、如同亙古化石般的無麵者。
“前輩……我們……”蘇淩薇的聲音帶著恐懼與茫然。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
林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紛亂思緒。情況比他預想的更複雜。這艘冥舟,無麵者,三名詭異的乘客,血煞教的追蹤者,還有那所謂的“穢物”清理契約……
他看了一眼那重新隱沒在黑暗中的三名乘客方向,尤其是那個獨角壯漢所在的位置,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不管這艘船的目的地是哪裡,不管這無麵者有何目的,眼下,完成契約,清理掉麻煩,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先離開這裡。”林軒拉著蘇淩薇,退出了這座詭異的大殿,重新回到那空曠死寂的甲板上。
幽綠的鬼火依舊在船首恒定地燃燒著,照亮前方無儘的黑暗與偶爾劃過的暗紅流光。
冥舟,正載著他們,航行在未知的航線上。而獵殺,或者說,被獵殺的遊戲,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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