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東西,是重要人物談話之間的潤滑劑,也是能給你留下思考的時間,讓你想清楚了再說,才能達到語遲而貴的效果。
韓常山慢慢的呡一口酒,感受到今晚這杯酒格外的猛烈,燒喉嚨。
幾分鐘後,韓常山才微笑的說道:“魏總,您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杯酒我喝了一半,還是請您說正事吧,要不然我剩下的酒怕是不敢喝。”
說著,韓常山露出一臉惶恐的表情。
他說著,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放在膝上,姿態恭敬,卻悄悄觀察著魏襄州的反應。
聞言,魏襄州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向他,眼神裡帶著幾分玩味,這老狐狸,早就看穿了他不想攀附魏家的心思。
但無所謂,魏襄州淡淡一笑,自顧自的品嘗著最上等的茅台,眼神如刀的盯著韓常山,慢悠悠的說道:
“韓省長言重了,我剛剛說了我們是緣分,我給你透個底吧,董金昌在廣省的時間太長了,應該要挪一挪了,如果高層不從外地調來新的省長,那麼我認為你就是最好的省長人選。”
這話說得很直接,魏襄州就看著韓常山的反應。
“嘩啦”一聲,韓常山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碰倒了桌邊的瓷碟,瓷碟與桌麵碰撞的清脆聲音在安靜的包間裡格外刺耳。
他很震撼,因為這個消息太意外了,省長之位,那是他仕途生涯的終極目標,是多少省級乾部擠破頭都想摸到的天花板。
儘管心裡翻江倒海,韓常山臉上卻強裝鎮定,隻是瞳孔驟然放大,暴露了他的激動。
他直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試圖掩飾失態,似乎很淡定的說道:
“魏總,您這消息太突然了。董省長在廣省的工作做得很紮實,各項指標都排在全國前列,我還以為他會乾到退休呢。”
他沒接“省長人選”的話茬,隻字不提自己的意願,在魏襄州麵前,任何表露野心的話,都可能成為被拿捏的把柄。
魏襄州看著他故作平靜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卻沒點破,隻是夾了一塊醬驢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的說道:
“韓省長,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有些事,不用藏著掖著。”
他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篤定,“你的老領導,部裡那位,半年前中風住院了吧?聽說情況不太好,恐怕以後很難再為你說話了。”
韓常山的心猛地一沉,握著茶杯的手指瞬間泛白。
魏襄州連他靠山的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這哪裡是“透底”,分明是在敲打他,沒了靠山,你在官場就是無根的浮萍,除了投靠魏家,彆無選擇。
“省長這個位置空出來後,這會是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
魏襄州繼續說道,聲音不高,卻像重錘一樣砸在韓常山心上:
“沒了老領導的扶持,你覺得憑你自己,能爭得過那些背後有人的對手?今天你是常務副省長,明天可能就隻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到退休,副省長,就是你的天花板了。我說得對嗎?”
韓常山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魏襄州說的是實話,他的老領導住院後,他在省裡的話語權明顯弱了不少,很多項目都被董金昌和其他常委壓著。
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上位省長,他的仕途就能再上一個台階;可如果錯過了,這輩子就真的到頭了。
但他更清楚,魏家的橄欖枝從來都不是白拿的。
董金昌的例子就在眼前,守規矩、重清白,反而被魏家處處提防,連兒子都要被拉下水。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掙紮,起身走到魏襄州身邊,拿起酒壺替他斟滿酒,臉上露出帶著幾分無奈的笑容:
“魏總說得對,官場這條路,一步錯步步錯。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懇切:“省長的位置確實誘人,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乾累了。這一屆乾完,我想退居二線,好好養養身體。人嘛,要懂得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