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孫炳義的詰問,許曦隻是有一瞬間的驚駭,隨即很自然的笑了起來,依舊是那麼嫵媚的味道。
但她內心驚駭無比,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謀劃,竟被這油儘燈枯的老頭當麵點破?
但這驚惶僅持續了彈指間,她便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婉笑容,語氣自然得仿佛隻是在訴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說道:
“我想懷孕,還不是為了給你老來得子,添點喜氣,也好讓你延年益壽,再多享十年清福。”
她的聲音柔媚,眼神裡滿是“真摯”的期盼,仿佛真的將孫炳義的安危視作頭等大事。
可孫炳義並未接話,那雙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此刻卻驟然迸發出鷹隼般的銳光,蒼老而鋒利,像兩把穿透力極強的冰錐,死死盯著許曦的美眸,仿佛要直刺進她的靈魂深處,將她所有的偽裝都撕裂開來。
許曦心頭一緊,卻沒有絲毫退縮。
這些年在孫炳義身邊摸爬滾打,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柔弱女子。
孫炳義的教導、商場的爾虞我詐、權力場的血雨腥風,早已將她的心修煉得堅硬如鐵,冷硬無情。
她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自己的命運全在眼前這老頭的一念之間。
在絕對的權力麵前,示弱便是自尋死路,隻有做真正的強者,才能活下去。
於是,許曦挺直了纖細的脊背,目光毫不示弱地與孫炳義對峙著。
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閃躲,仿佛真的問心無愧。
空氣中的張力幾乎要凝固,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這時,孫炳義突然笑了。
那笑容在他枯瘦如柴的臉上綻開,顯得有些詭異。
他努力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尖帶著冰涼的觸感,輕輕撫摸著許曦又美又白的臉頰,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緩緩的說道:
“你雖然是我的情婦,可你也是個很有能力的女人。你知道嗎?我尤其喜歡你這個打死也不承認的性格。”
他的指尖劃過許曦的顴骨,力道輕柔,卻讓許曦渾身緊繃。
“懷孕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你在謀劃。”
孫炳義的聲音陡然轉淡,卻字字清晰:“不管你懷的是誰的孩子,我快要死了,犯不著跟你計較這些。但許曦啊,偌大的孫氏集團,放在你的手裡,你未必能拿得住。”
聞言,許曦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轟然落地,後背瞬間驚出一身冷汗,貼身的衣物都被浸濕了一片。
她暗自心驚,自己精心設計與陳精共浴愛河一夜,偽造懷孕的跡象,甚至連dna檢測報告都準備好了,自以為謀劃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孫炳義的監控之下。
這個老頭,即便病入膏肓,依舊掌控著一切。
許曦忍不住後怕,還好孫家的三個兒子都是扶不起的廢物,若是有一個爭氣的,她就算是有九條命的九尾狐,恐怕也得死上十次八次。
“人在利益麵前,往往會暴露最真實的欲望,也最容易露出破綻。”
許曦在心中暗忖,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她知道,孫炳義既然選擇不追究,便是有更重要的安排。
一個聰明的女人,最懂得順時而動的道理。
如今時運站在自己這邊,當務之急是先把集團的控製權拿到手,至於孫炳義是否真的善良,日後再慢慢琢磨不遲。
於是,許曦收斂了所有心緒,雙手握著老人的手,忍住了內心的惡心,神色鄭重地說道: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一個女人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想爭一爭。就像你當年從江湖中殺出來一樣,這或許就是人生的追求和價值吧。”
她的語氣堅定,帶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我知道魏襄州對集團虎視眈眈,但他想一口吞掉孫氏集團,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我怕他沒那個本事,反而崩壞了牙。”
孫炳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那布滿死氣的眸子裡,似乎突然有了一絲亮光。
他緊緊握住許曦的玉手,那雙手冰冷刺骨,卻力道十足,一字一句地說道:
“要崩掉魏家的牙,隻有燕京的豪門才有這個實力。我沒有看錯你,你比我那三個廢物兒子強多了。”
他頓了頓,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臉色愈發蒼白:
“我恐怕挺不過這三個月了。這三個月裡,我會替你擋住魏襄州的一切進攻,你要做的,就是趕緊去燕京找到靠山。魏家狼子野心,早已置國家利益於不顧,這樣的豪門,遲早走上滅亡之道。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創下的事業,不能毀在他們手裡。”
許曦有些震驚,她從未想過,孫炳義這樣的商場梟雄,心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家國情懷。
她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守護好這份事業,也會儘快前往燕京。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