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簡的威壓就像是流水一樣,絲絲滲入。
童雪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冰冷的眸子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驚。她能清晰的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變成了沉重的鉛塊,擠壓著她的胸腔。那無形的威壓讓她這個普通人感到窒息般的壓迫,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力量帶來的恐怖威能。
葉蕊溫婉的麵容上血色儘褪,她下意識地抬手掩住微張的唇,眼中充滿了擔憂和驚懼。
而童玉,在李簡的威壓下隻感受到一種俯視螻蟻般的輕蔑。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憤怒和不甘,激的她渾身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卻連一絲嗚咽都發不出來。
童玉感覺自己就像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徹底撕碎,這次的威壓要比上一次來得更加洶湧,且更加純粹,童玉毫不懷疑,李簡是能隨時搞死自己的。
整個茶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那李簡無形威壓在房間中遊蕩、碰撞、撕扯,燈光似乎都隨之黯淡了幾分。
童陽,這位童家的掌舵人,在最初的錯愕之後,臉上反而恢複了一種異樣的平靜。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仿佛那茶杯有千鈞之重,不過沒有看李簡,而是平靜的再度蓄滿了一杯茶,輕輕推到李簡的身前。
“那麼,是怎樣的價格才合適呢?”
童陽的聲音不高,卻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牢籠。
李簡臉上那近乎桀驁的疏離如同冰雪遇陽,瞬間消融,重新掛上了那副溫和得體的笑容,仿佛剛才那恐怖的威壓從未出現過一樣。
“世伯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李簡抿了一口茶,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從容,甚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慵懶,“小侄千裡來討擾,本來並沒想要打個秋風什麼的,但是世博盛情難卻,小侄也隻好厚著臉皮領受了!”
“噗通!”
一聲悶響。
童玉不知怎麼的從椅子上掉了下來,跌坐在厚厚的地毯上。
俏麗的小臉慘白如紙,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眼神渙散,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
葉蕊驚呼一聲,連忙俯身去攙扶女兒,看向李簡的眼神複雜無比,有後怕,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顧炎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後背的衣料已經被冷汗浸透。
繼而深吸一口氣,渾濁的老眼中精光斂去,重新恢複了那副和煦老管家的模樣,隻是看向李簡的目光深處,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忌憚。
顧炎無聲地挪動腳步,更靠近了童陽夫婦一些,姿態依舊恭敬,卻像一張隨時可以拉滿的弓。
童昊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體內的炁韻逐漸平息了下來,但胸腔裡的心臟仍在劇烈跳動。
擦了一把冷汗,童昊看向現在臉上笑得恨不得開出一朵花來的李簡,忍不住苦笑搖頭。
“這小子,狗都沒有他純!這臉,比猴翻臉都快!”
童雪端坐如初,隻是端著茶杯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下意識吐出一口濁氣。
童陽臉上的平靜仿佛從未被打破,看向李簡的眼神中甚至露出一絲帶著點無奈的、長輩看淘氣晚輩般的笑意。
“那就有的談?”
“有的談!有的談!”李簡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後靠,姿態放鬆,臉上笑容不變,“世伯爽快,那小侄也就不會繞彎子!洛庭丹會這灘渾水,我李簡可以趟了,但世伯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什麼條件?”童陽眼中精光一閃。
李簡嘿嘿一笑。
“第一,這事我可以負責,但我掛名不管事兒,我隻行監督職責”
童陽點了點頭,“這個可以,還有呢!”
“第二嘛,江凡懿負責這件事是你家大少爺親口應允的,您老要是給否了,您找兒子以後就彆混了!所以啊,這事兒還得讓他負責,不過不是他一個,我得給他配兩人,互相監督!”
童陽稍稍皺起眉頭,“這兩條我都能理解,但是你要派何人去和他一起負責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簡臉上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再次浮現,語調中還帶著幾分慵懶的戲謔,“你家的二小姐,和顧炎顧前輩!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