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聲輕響,莫不是什麼暗號?
這念頭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崔廉悄然下床,披上外衣,像一抹遊魂般溜出房門。
庭院深深,月光如水銀瀉地,將地麵映得一片霜白。
路過張寧寧房間門口時,崔廉下意識的駐足,隻聽得裡麵呼吸聲均勻非常,時不時還會有睡夢半醒時才會發出來的嚶嚀傳出,儼然人已經睡實了。
崔廉先是鬆了口氣,又是懊惱的搖頭,輕手輕腳的行到跨院正房,抬手要敲又覺得不好,伸手要推又覺得不禮,思前想後隻覺得自己多少有些多心,旋即便要折返。
不時走出三步,又覺此中定有深意,頓感心焦。
幾番踱步,就繞過了正房,來到了後窗,抬頭猛然一瞧,那窗正好半開半掩四合院的後窗普遍偏小,左右不過三尺,高低不到一尺半,勉強僅夠一個人能夠爬過,距地更是有七尺有餘。
“無論如何…得去看看!”
崔廉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裡擂鼓般的心跳。先是環顧四周,庭院死寂,唯有風掠過樹葉的沙沙低語,確實無人,這才心安。
隨後退後幾步,一個助跑,腳蹬在粗糙的磚牆上,借力猛地向上一躥!
手指險險地勾住了窗沿凸起的磚縫,指甲瞬間傳來撕裂的痛感。
隻得悶哼一聲,咬緊牙關,腰腹用力,另一隻手也奮力扒了上去。
一陣手刨腳蹬,崔廉終是能探出了半個頭上去,透過半關的窗戶往裡查瞧。
屋內靜靜悄悄,空無一人!
“嗯!人呢?”
“大半夜不睡覺,爬什麼牆啊?”
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崔廉頓時一愣。
“師父?”
愣神之餘,崔廉手上的頓時鬆力,牆本就有些槽滑,手指剛一鬆,身體就驟然失重,直直向後栽去!崔廉腦中一片空白,隻來得及想:“完了!”
咚!
腦中想法剛起,屁股就已經落地,摔得結結實實,劇痛與酥麻感同時衝上頭頂。
崔廉顧不得疼痛,趕緊揉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一回頭就看見李簡坐在不知從哪裡拿來的幾塊磚上抽煙,口鼻中噴出幾道刺眼的白氣。
“你小子,爬窗就爬窗,作為一個修行者,為什麼不動用炁韻攀爬,反而用氣力楞爬,摔疼了吧!該!”
崔廉揉著生疼的尾椎骨尷尬的苦笑,臉上火辣辣的,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臊的,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簡又深深吸了一口煙,猩紅的煙頭在昏暗中明滅,那幾道刺眼的白氣繚繞片刻,才緩緩散去。
自始至終,李簡都沒有去看崔廉,眼中似乎隻有手中的香煙,窺隱在暗處的臉上似乎更無半分情緒波動。
“師…師父,”崔廉忍著痛,站直了身體,低著頭,聲音訥訥,“您沒睡啊,我起夜睡不著,所以就到處溜達一下,看見您的後窗沒關所以…”
“所以什麼?”李簡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帶著點玩味的低沉,“睡不著就回去躺著,躺著躺著就睡了!大晚上跑到外麵這頓溜,還爬牆,這要乾完了你還能睡著我算你厲害!”
崔廉的頭垂得更低了,感覺自己像個自作聰明的傻瓜。
李簡掐滅了煙頭,站起身,將煙頭撚滅在腳下,似乎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來都來了,那就過來吧!正好,我也睡不著,跟我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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