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廉得了經傳、功法,心中歡喜,既得源流,心性頗有法通。自李簡房中耐心聽得三卷經文,言罷停住之時,天光已微微漸亮,兩人相視,心中各有澄明。
李簡適時提醒,“世人心思駁雜,猶有嗔心。你雖得此等功夫莫要在人前賣弄,縱使張寧寧來此,也莫要告知於她我傳你為何!這功法你且收著在今日之時將內文皆數記了,隨後尋一地將其焚燒殆儘,香灰衝渾,讓這枯紙根裡來根裡去,莫要留於手中!若是被府中不良之人得了信去,我雖有身份境界護你,然也不能全了你的性命!萬望記真!”
崔廉遂下拜退身而出。
門關抽身,反至張寧寧屋側時,內部呼吸聲仍舊平穩,可見一夜好睡未能清醒。崔廉今夏頓時安定不少,方悄咪咪的縮回房中,將門戶緊閉,回那床上真真睡了。
崔廉這邊剛剛睡下,李簡的房門便已開了。李簡立在院中衝向四下打量,不禁勾唇一笑,低嗬了一聲。
“你二人在外守了一夜,如今還要在一旁留著嗎?”
言語剛罷,自月亮門處,槐蔭樹下,一左一右來了兩人,一個是薛亦非,另一個則是童昊。
童昊首當其衝,拱手恭賀,“真人今日方得了個稱心的徒兒,傳了衣缽。此事應當禮賀!”
薛亦非也是酣然微笑,“甚哉甚哉,真人當是關愛子弟的,想那些宗門大派,凡有弟子入門三年不得真傳,五年不得親教,雖對外言稱名為入室弟子,師父之門可隨之入內,法卻不得全傳,隻得片縷光陰!這崔小友入門不足月載,真人便可垂身下教,當真是個表率呀!”
李簡文言也不應答,隻是冷冷偷笑。
“兩位在此守了一夜,恐不是見我教傳弟子,隻不過是想聽得我門中要數,得個跟腳罷了。”
兩人雖被戳破,但臉上笑容依然可掬。
“這話說的,真人你心思縝密,這門內布了結界下了符籙,我等雖臨的近了,但是片語不得入耳!隻苦了我二人為你守了半夜的門戶啊!”童昊微笑的說道。
李簡自是知之,自昨夜綢繆開始,便已想法賺此二人為自己守門護法,臉上不羞不臊,轉而帶上幾分微慍。
“這不是為了護我師徒的性命嗎?你二人既然來了,就應當知道我留有後手。如今卻說是苦,卻不知這苦是你們自找著吃的!”
童昊失笑,不斷的擺手點指。
“好一個李簡,好一個李真人,當真是半分虧都不吃,半厘便宜都不曾忘占!既然如此,我二人也就吃個啞巴虧咯!”
“啞巴虧是不往外說的,你既說了那就不算是啞巴!”李簡苦笑說著,旋即話鋒一轉,麵色凝重的向兩人重躬身一禮,“我雖苦了兩位為我守門護法,但仍有一不情之情!我天師府表麵和氣生平,然內部派係鬥爭不斷,彼此坑害之事不絕,我這徒兒雖入了我門,但資曆尚淺,無有修為傍身,更無強人庇護。若讓我府中那些賊子宵小之了空要奪傷他命,還請兩位為我保守秘密,莫要外傳權當此夜無事!待來日久,若有用我李簡之處,我李簡總算是舍去半身也願報今日之恩,還望兩位應承!”
童昊與薛亦非彼此相視,心中自然知曉輕重。
自古傳承大過生死,無論僧道凡俗,在此處傷生害命,罔顧人倫者絡繹不絕。縱使佛門清淨慈悲地,仍有為衣缽傳承追殺宗祖之事。
昔日六祖慧能得五祖衣缽傳承為禪宗諸僧迫害之故事,並非是佛門一家之行,乃是當世諸門皆有之公案,時至今日,此事仍未斷絕。
兩人略微思考,同時抱拳向上。
“我童昊願以道心盟誓,誓守此誓,今時今日今地之事,我等知之此言不傳六耳!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了全屍。”
薛亦非也是誓道,“我薛亦非願以生身性命為誓,此秘不傳他人,若違此誓,當五車俱裂,不得其神!”
修行者之誓言不同於凡俗之言,僅當玩笑,一笑而止。修行者雖生於天地之間,得萬物之能,異於常人而脫化於天地,常有“天之小人,人之異者”的說法。
其所言所誓,皆會於違背之時悉數應驗,報應隻會變得更加可怖,從未有些許之人可得片刻僥幸。
也算是天地之間對於這些作為天地之間小人的修行者,最大的約束。
李簡微微動容,再次俯身下拜,“多謝兩位今日之恩,李簡沒齒難忘,來日必會報答!”
童昊抬手打斷李簡,向薛亦非遞將眼神,薛亦非當即匿聲退身而出。
“李簡此事已了!我且問你昨日之事你可有眉目!”童昊小心向前小邁半步,神色凝重,聲音壓卻到僅二人可聽,“江凡懿那廝,那一身傷實是受了虐待,我要了他的報告,他雖傷的重,部分更是滲透機理,亦是有骨折,但每一寸傷痕皆是有條理的,均沒傷到要害,更損不到根基,一見便知,下手之人不是個凡俗野痞,定是個有道行的!”
李簡聞聲也是點頭,“我令張寧寧望過他的炁,他身上沒有沾染上邪氣的跡象!可我著實不怎麼透徹!暗網裡已有人言明不許接他的活計,他那樣子也不像是做的苦肉計,應該是真的有人把他綁了!但若是尋常修行又有幾個敢在京城犯案?思來想去,恐怕也隻有神士教這等邪教能乾出這事來,可這一不要贖金,二身上又沒有邪氣,著實有些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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