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的教堂裡，一名神父正神在在的凝望著麵前的壁畫，口中念念有詞，可念的卻不是什麼聖經，而是《太上玄門早壇功課經》。這個神父不是旁人，正是李簡的千語真言馮景紀。
側門一響，季景雲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襯衣，拎著一個酒壺就溜了進來。
“十一師兄，上晚課呢？”
馮景紀微微抬起眼皮斜了季景雲手中的酒壺，一眼又重新將雙目閉了起來。
“修行一途不進則退，日日自省方得始終！我這不是在上晚課，而是在懷念我來時的道路。”
季景雲身體微微僵了一下，恨不得將手中的酒壺直接向著這位敬愛的師兄砸過去。
“十一師兄，你彆他媽扯淡了，你就是怕你這二洋鬼子身份回去被大師兄他們幾個揍罷了！少在那裝蒜了。”
馮景紀聞言終於徹底睜開了眼，目光落在季景雲敞開的領口上，語氣沒半分波瀾，但兩隻眼睛透露出來的殺意卻純粹到了極致。
“你小子盼著我挨大師兄的揍就不怕我現在就揍你嗎？”
季景雲嚇得手一抖，酒壺裡的琥珀色液體立時晃出幾滴，濺在教堂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蕩出陣陣濃鬱的酒香。
“你就知道欺負我！”季景雲悻悻地把壺嘴塞進嘴裡猛灌一口，含糊繼續道，“要是師父他老人家還在的話，絕對不會讓你們幾個天天的這麼欺負我。”
馮景紀雙眼頓時一暗，長長歎息一口氣，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走到季景雲身邊，一把搶過酒壺，往口中猛猛的大灌了一口。
“師父若在，我們也不會像是沒爹媽的孩子一樣，自己找出路！更不會讓小師弟冒這般險！你來我這應該不是為了發牢騷吧，說吧，有什麼事？”
季景雲警惕地掃視了一眼周圍，往馮景紀的身邊稍稍靠了靠，“小師弟昨天在紐約港入境了！”
“什麼？”馮景紀手上的動作頓時一頓，“小師弟不是在華夏京城養傷嗎？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還不是因為神劍局那幫家夥，幾天前啊，神劍局把張寧寧那幫孩子全部都圈到安大略之心裡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把小師弟給驚到了，他才不惜萬裡跑到利國過來救人！”季景雲歎道。
馮景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往嘴裡灌了一口酒，不顧形象的用身上的長袍擦拭了嘴角流出來的酒液。
“護犢子這點確實是家傳的，張寧寧和崔廉那兩個家夥一旦出事，小師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可就是現在小師弟的那個身體狀況啊，他來利國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對了，那些血液樣本處理掉了嗎？”
“處理掉了！”季景雲嘿嘿一笑，“不過那用來裝血液樣本的保溫箱的材料倒是讓十五師兄興奮的不得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想必過不了幾天，那種材料的煉製方式就能夠被他琢磨明白出來！”
馮景紀點頭，“嗯，我們來利國潛伏下來，就是為了能夠儘可能的為日後的大局做準備，同時也要行個方便為國謀利！共濟會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畢竟這場峰會是他們搗鼓出來的，現在他們還沒什麼動作嗎？”
“大動作暫時還沒有！不過那個維克多·科斯塔最近這段時間倒是私下偷偷采買了不少人血！”季景雲說。
馮景紀聽到此處，眉頭一挑，嗬嗬一笑，臉中閃過幾分不屑。
“看來用艾倫·彭格列體內聖血打造的那具煉金容器又出問題了，如果再搞不到聖人的血脈作為補充，那家夥是活不了幾天的！”
“聖人血脈？十一師兄，你是不是又要搞事了？”季景雲賤兮兮的問。
“哼！什麼話什麼叫我又要搞事！”馮景紀沒好氣地白了季景雲一眼，“如果不是共濟會那幫家夥跟屍解仙那群人合作，哪會有這麼多破事兒！屍解仙那群家夥傳授共濟會那群白癡精神轉移的手段就是為了讓那群白癡能夠一心一意的將所有的資源都傾注在人體禁忌煉成這上麵！等什麼時候他們真的能夠煉成真正的人體，屆時那幫家夥怎麼死的他們都不知道！純粹就是被人賣了，還替彆人數錢，還以為自己賺了，哎，蠢啊！”
季景雲聽得咋舌，酒壺在指間轉了個圈，又湊到嘴邊抿了口，“照這麼說，他們整這個峰會，就是為了搞一點稀有血脈湊他們那個實驗了！”
馮景紀走到教堂中央的十字架前，指尖輕輕劃過木質紋路，目光冷得像結了冰，“峰會彙聚了四十多個國家的優秀年輕人，其中不乏家族傳承百年的‘貴族血脈’，雖然我們知道這裡麵沒有什麼含金量，但至少也得給人一點希望才是！”
“那咱們是不是該動手給他搗搗亂呢？”
“不用！”馮景紀擺了擺手，“如果小師弟沒來，或許是需要咱們動手，但是小師弟可是來了的，咱們這位小師弟是天生惹禍的根苗！走到哪把禍惹到哪，咱們隻需要稍微的添上一把火，小師弟就能把他們精心布置的局給他炸了！你下去乾了這麼個活兒，聯係一下子咱們在神劍局裡的人！必要的時候給小師弟他們上點壓力，再提供一丟丟的助力，把這火給我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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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雲眼睛一亮，忍不住鼓掌大笑，手指在酒壺上敲得“篤篤”響，“我就知道，還是十一師兄，你壞呀，要說咱們師兄弟中誰最缺德，一個是你，一個就是九師兄。這活好整啊，畢竟咱們的人手也有很多在利國代表團嘛，給共濟會那幫王八蛋找點不自在，我還是能乾得了的。”
馮景紀沒再接話，隻是轉身重新望向壁畫，指尖在十字架邊緣反複摩挲，木質紋理被體溫焐得發燙。
教堂外的晚風卷著梧桐葉敲了敲彩繪玻璃，光影在其臉上明明滅滅，眼底那點殺意漸漸沉成了深潭。
“要注意分寸！小師弟聰明的很早，在瀛國那一手那小子就應該察覺到我們是在背後做一些事，讓手底下那群人都機靈點兒，彆把自己弄漏了！他們可都是為最後大局而準備的生力軍，不能有什麼閃失！最好讓他們都能夠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能讓共濟會察覺到馬腳，共濟會不足為慮，但是要讓共濟會身後的世界先察覺到我們的動作，那就不好了！”
“放心！”季景雲把空酒壺往腰後一揣，鬆垮的襯衣下擺掃過地麵酒漬，留下一道淺痕，“凱瑟琳那虎老娘們兒最近在我這訂了一批貨，讓我不久之後給她送過去！屆時我就跟裡麵的人通通氣，讓他們做好準備!”
“嗯！”馮景紀點了點頭，手指略微一頓，遲疑地回頭看向季景雲，“是不是韓當那小子也來利國了？”
“韓當？”季景雲眯著眼睛仔細想了好一陣，“那小兔崽子來沒來我不知道啊！”
“這事兒，你趕緊去查一下，看看那小子究竟來沒來！小師弟是他師父，那小子狂得很，有些地方跟他師父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準小師弟來之前就把那小兔崽子給支來了！趕緊把他找到，跟他通好氣兒，彆讓他在中間壞事兒！”
季景雲一拍腦門，頓時收起了嬉皮笑臉，“得，我這就去查！那小子要是真來了，指不定在哪兒闖禍呢，彆到時候給小師弟添亂。”
說罷，季景雲轉身就往側門走，鬆垮的襯衣被風掀起一角，腳步卻比來時急了不少。
馮景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才重新將目光落回十字架上。指尖劃過木縫裡的積塵，忽然低聲呢喃，語氣裡帶著幾分複雜，“師父，您說我們這條路，走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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